赵世禛正要转身,却又看了眼阑珊离开的方向,又低声问:“她的伤真无大碍?”
“虽目前无大碍,但殿下还是要小心,毕竟那是头上的伤,这会儿也别再为难舒丞了,逼的厉害了,谁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赵世禛听了这句,心里倒是有些后悔方才的唐突了。
高歌看着他,本不想说的,可是……终于道:“殿下之前不是下定决心把她留在王府吗?倘若那样岂不是省了许多事,也不用再担心别的,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赵世禛看着精明异常的下属,又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是给阑珊那主动的献吻给亲的头昏脑胀失去理智向人家投了降呢。
于是只说道:“本王只是……细想过之后觉着还有些操之过急。”
高歌的眉毛轻轻地挑了挑,却没敢说别的。
什么操之过急,自己这位主子别的事情上头倒是定力十足,唯有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操之过急”。
明明早就已经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莫说是他们这些身边人,就算外头的人只怕也都要看出端倪来了。
赵世禛从院门口走开,深深调息了几次,发热的脑袋总算平静了许多。
这才回到县衙正厅里去。
厅堂外间,本地知县大人跟几名官吏躬身伺候着,听闻王爷驾到,齐齐行礼。
厅中那司礼监的两位特使等候多时了,见他回来,也忙上前拜见。
赵世禛示意免礼,到上位落座。
这两人是司礼监雨霁手底下得力的人,在皇帝面前也向来得脸,生得白净微胖的是金太监,脸型狭长的姓郭。
只见金太监笑眯眯地说道:“奴婢们刚才听说,殿下才回来就去探望了工部的温郎中,真真是盛德怜下啊。”
郭太监也说道:“晌午过后奴婢们也去探过了温郎中,他着实是受伤不轻,听闻那条腿以后能不能痊愈如常还是个问题,且又有内伤,真真的棘手啊。”
赵世禛淡淡道:“两位公公也有心了,只是方才本王去看过,温郎中行动自如,精神强健,可见是个有福之人,恢复如常自然是指日可待。”
两人闻言也都笑道:“殿下说的是,驸马毕竟也是皇室眷亲,自然有万佛万神庇佑着。”
赵世禛便道:“闲话少叙,不如咱们就商议一下明日如何行事吧。”
两人齐齐点头,金太监道:“是是,早点儿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办妥了,咱们也好漂漂亮亮的回京交差。”
这一晚上等商议妥当,已经是过了子时。
县衙又送了夜宵过来,赵世禛同两个太监各吃了一碗燕窝粥,便起身出了内厅,径直往后院而去。
那金郭两位送了他出门,见人走远了,金太监才说道:“先前开墓室门,发现温郎中跟舒丞的时候,王爷竟也不顾别的,只先去抱了舒丞出来……你说这是……”
郭太监道:“又说什么?这位殿下的私事咱们最好还是别去管,就当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何况那个工部的舒阑珊,咱们的雨公公可是高看的很啊。”
金太监也笑道:“这倒是,之前张恒也一直没口子的夸那个孩子呢,罢了,何必多管闲事去得罪这内内外外的人,横竖只办咱们的差事就行了。”
郭太监瞧了金太监笑眯眯的脸,他们虽然都是雨霁的手下,但也有亲疏之别,郭太监心下想了想,就也没再多说什么。
且说赵世禛往回而行,却并不是回自己房中,而是去了阑珊房内。
飞雪早预备着他会来,听见脚步声就站了起身。
赵世禛入内,道:“人怎么样?”
飞雪说道:“回来后洗漱过了,也没吃晚饭就睡下了。”
赵世禛当然知道缘故,便一挥手示意飞雪退下,自己往内去了。
他来到里间,见床帐放着,于是上前轻轻撩起来。
却见阑珊侧卧着,脸朝内一动不动。
赵世禛以为她睡着了,站了片刻,便坐在床边上。
不料阑珊轻声说道:“我没事儿,头也不疼了,一会儿就睡了,你不用只管来看,自个儿也快去睡吧。”
原来阑珊察觉动静,还以为是飞雪来看她的情形。
赵世禛听她的声音温柔的很,不由笑了笑。
阑珊蓦地察觉不对,忙起身转头看去,昏暗的灯影下目光相对,才发现是赵世禛。
微怔之下,阑珊便皱了皱眉。
心里不免后悔自己太冒失了,竟以为是飞雪。
早知道是他,一早就装睡不起了。
只是虽然跟赵世禛面对面的,阑珊却并没像是寻常一样起身行礼,仍是默默地倒下,转身向内。
这一照面间,赵世禛早看见她的双眼有些红,当下也没说话,想了一想,抬手把靴子脱了扔在地上。
一阵响动,是他也躺倒了。
阑珊察觉,本能地就想躲开去,但是这床帏之中方寸之间,又能躲到哪里去?终不能爬起来,越过他下地。
当下只权宜之计,悄悄地把身子蜷缩了几分,紧闭双眼,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
腰间却窸窸窣窣的多了一只手。
阑珊本来铁了心要“心如止水”,但给他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把心又搅乱了。
“生气了?”耳畔传来了赵世禛的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