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很无奈,正要拉着葛梅溪走开,忽然听到有人说:“小心,那根梁柱歪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瘆人的响声,阑珊回头,却见屋顶的梁柱倾斜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挤压的墙壁摇摇晃晃。
“快散开!”阑珊大惊。
在场众人慌忙四散,葛梅溪见势不妙,忙一把拽住阑珊的手,拉着她飞快后退。
此刻那一堵墙轰然倒下,砖石砸落在地上摘下的乱木瓦砾上,碎裂的瓦片四溅。
葛梅溪听到响动,想也不想地将阑珊抱入怀中,背对着瓦片飞来的方向。
轰然响动,烟尘如同浓雾般飘扬,等到尘埃初定,阑珊抬头,却见葛梅溪兀自俯身抱紧自己,她在愕然之余有些窘然:“葛兄?”
葛梅溪愣了愣,四目相对,这才缓缓放开她:“你、没事吗?”
阑珊摇头,先扬首打量周围:“大家有没有妨碍?”
众人三三两两地回答:“无事,都无事。”
阑珊这才松了口气:“房屋太过老旧了,加倍小心。”说罢又去打量葛梅溪身上是否有碍,却见葛公子天青色的袍袖上落了一层粉尘。
阑珊拉起他的袖子拍了拍:“你无事吗?是不是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声咳嗽。
阑珊的耳朵动了动,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缓缓回头,果然见身后数步开外有一行人站在彼处,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当中那道皎然如玉树的身影。
第12章
现场还有些许烟尘飘扬,但那个人的眼神依旧清明冷锐的令人心悸。
舒阑珊一见到赵世禛就本能地有些畏怯。
按理说着手开建,是要跟县官知会一声的,可阑珊就是怕撞见赵世禛,所以特免了这一条。
横竖县官也并不上心这些事,有关监造的种种多都放手给她料理。
没想到她不去就山,山却来找她了。
阑珊一怔之下忙行大礼,葛梅溪也跟着跪了地。
赵世禛缓步上前示意众人起身:“本王听闻此处正开建县学,这是事关百年之计的大事,所以特来看看。”说着瞥向葛梅溪:“这位便是葛知府的公子吗?果然是年少风流,生得一表人才。”
葛梅溪忙道:“王爷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
赵世禛微笑:“不必过谦。有子如此,是葛知府的福气。”
阑珊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动静,若不了解这位荣王殿下的为人,只听这几句的待人接物,还以为是什么亲切和蔼人物呢,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她正在内心腹诽,不妨赵世禛转头看向她:“舒监造,又见面了。”
舒阑珊袖着手低着头,只顾应承:“是是是。参见王爷千岁。”
赵世禛继续说道:“昨日在旧溪草堂,本想载你同回,为何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自己走了?”
阑珊觉着这话略怪,他们之间又没熟络到这种地步,怎么荣王殿下的口吻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亲密?
忙道:“小人哪里敢跟王爷同行,何况旧溪草堂跟镇子相隔不远,不敢劳烦王爷。”
赵世禛淡淡地一笑:“这话本王不爱听,上次你睡在本王身旁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劳烦了?”
阑珊感觉有人拿了根棒子当头打了自己一下,几乎让她跳起来:“王爷!”
赵世禛这句话的歧义太甚,几乎让阑珊自己都误解了,竟忘记自己在马车上睡过去一节。
她身侧的葛梅溪更是骇然地瞪圆了双眼,呆若木鸡地看着赵世禛,然后又转向舒阑珊,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世禛倒像是没事人般,淡淡地说道:“本王有件正事要同舒监造说。葛公子先自便吧。”
葛梅溪如梦初醒:“……是。”拱手行礼,临行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阑珊。
此刻阑珊总算拐过弯来:“殿下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何必说那些容易引人误会的话呢?”
赵世禛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阑珊抬头看他: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戏弄人的?
可看荣王殿下一脸玉洁冰清,冷傲中带些矜贵的,倒不像是故意作弄人,莫非他方才那句话真的只是无心的?
阑珊自认倒霉地低下头:“算了,没什么。”
赵世禛嘴角微动,却仍淡声道:“你大概已经知道本王歇息在县衙了?”
她老老实实而惜字如金地回答:“是。”
“那为何未曾来拜见?”
“这……小人自忖职位低微,若无传召,万万不敢贸然打扰殿下。”
“是不敢,还是不愿?”
“当然是不敢。”
赵世禛负手一笑:“你好歹也是本王看中的人,胆子比那老鼠还小,若是本王把临县跟淳县河堤再造的工程交给你,不知你可有胆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