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判面无表情的答道:胎儿不足两月,本就在保胎,这一摔必定是保不住的。
皇帝的表情里也终于露出了些许不忍,他叹了口气,对陆含之说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也的确是太子侧妃的错。刚刚朕已经让人去请太子了,待他来了,你自行决定怎么处罚太子侧妃。
陆含之心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皇帝果然不会提重罚这一茬儿。
这会儿他才刚刚喝完了药,一脸虚弱的道:皇上您言重了,是儿臣没这个福气。这一胎,怀得本就不稳,表妹不是有心之失,儿臣不好多说什么。
立人设谁不会?
陆含之心里轻笑,你们不是喜欢温婉大度的人吗?
那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温婉大度的人设。
皇帝果然十分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琝儿果然娶了个好夫人,皇家有这样的良人辅佐,也是件幸事。
戎贵妃恰到好处的附和了一句:含儿向来大度,只是臣妾,实在不忍心。
皇帝拍了拍戎贵妃的手背,说道:等太子来了再说吧!
太子最近日理万机,皇帝也的确把多数的大权都放给了他。
虽然近日皇帝的身体有些好转了,却仍然没有要收回太子监国之权的意思。
他的意向很明确,这也让宇文明极一党有些着急。
宇文明极的拉拢之心太过明显,陆煦之若是不及时给出答复,他们恐怕也会生出怀疑。
很快,太子匆匆从前廷赶了过来。
一见到苏婉凝跪倒在地上,便是心疼的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苏婉凝见到太子眼圈儿也忍不住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婉儿给太子添麻烦了。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来处理。
苏婉凝含泪点了点头,说道:婉儿真的不是有心的,况且婉儿也不知道表哥怀孕的事。
太子点头,用眼神示意她自己都懂,而后转身进了暖阁。
宇文珺进门便给皇帝贵妃行了个礼,皇帝不悦道:起来回话吧!
太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陆含之,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先代婉儿赔个不是了,这件事是她走路太鲁莽了。
陆含之虚弱的摇了摇头,说道:平日里表妹也不这样的,太子殿下不必自责,我并未怪过表妹。
太子又转向皇帝,说道:父皇,我方才已经斥责过婉儿,让她向安亲王妃道歉,并于佛祖面前忏悔,超度小皇孙。
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说道:安亲王妃,也不过是想要你们一个态度。不过既然犯了错,总要有个惩罚,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如问问安亲王妃,他打算怎么办吧!
太子也看向了陆含之,说道:安亲王妃如果有任何条件尽管提,本殿定会尽力满足。
陆含之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真的言重了,如林圣手所说,我这一胎本就怀得不稳。表妹不小心推我一下,也没想到这么轻易便掉了,大概是缘份未到。
这个不小心和推,真是用的极其巧妙。
太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开口道:既然安亲王妃不怪婉儿,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让她来谢过安亲王妃。
陆含之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太子殿下请听臣说完,臣的确不怪婉儿妹妹。她是我的亲表妹,我怎会怪她?只是陛下,婉儿妹妹近日出入皇宫,是否太过频繁了些?今日本不该是她入宫的日子吧?我也是没想到,竟在御花园遇到了婉儿妹妹。若是如此频繁的入宫,怕是不合规矩。臣,自是知道,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想让婉儿妹妹多入宫看看她。但宫内贵人主子行走,免不了磕碰。若再这样冒冒失失的,冲撞了贵人们,可怎么得了?儿臣听说,宫里的韵贵人和锦嫔娘娘,可都是有孕在身呢。
陆含之的话点到即止,也没再深入的说下去。
皇帝听完后却是皱起了眉,说道:朕记得,太子侧妃的腰牌只是铜字,每月入宫三次。如今正月快过完了,应该不是探视的时候了吧?
太子立即给皇帝跪下,认罪道:是儿臣之错,担心母后在宫里过得不好,便让婉儿多往宫里走走。
皇帝冷哼了一声,说道:朕废她后位,为的便是让她多反思,少打听宫外的事儿。她倒是好,对宫外之事还挺好奇?我给太子侧妃腰牌,是让她行走后宫,不是让她在后宫肆意妄为的。既然她不想好好行走,那以后便不要来了。来人,收了太子侧妃的腰牌,禁足太子府二月,罚太子奉半年,也跟着废后一起好好反思反思吧!
说完这一番话,皇帝便离开了宸熙阁。
太子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磕了个头,大声道:儿臣领旨谢恩。
待皇帝离开后,太子起身看向宇文琝,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陆含之却是反过来安慰了太子几句:皇上这处罚,也未免过重了些。收走了婉儿妹妹的腰牌,她往后可怎么再进宫看皇后娘娘?更是不该罚了太子殿下的俸禄,眼看着小世子便要出生,总不好过得太紧。
太子的内心就算再想骂娘,也不可能对陆含之说什么,只得忍着愤怒说道:安亲王妃不可再如此称呼,母后已经被废,只是一名普通宫人。我会让婉儿好好禁足思过,并对这件事进行忏悔。
陆含之没再说什么,楚王和安亲王便起身送客了。
待送走了那两人,宇文琝又回到了暖阁,问道:你费那么大的力气,为的只是收走她身上的腰牌?
陆含之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由着楚王帮他整理乱了的发丝。
陆含之说道:收走她的腰牌,她便不能再入宫作乱。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几日,皇后那边肯定会有所动静。还需要母妃多多注意着些,我们好不容易搬倒的皇后,不能让她死灰复燃。
戎贵妃走了进来,说道:含儿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对这个苏姑娘的防备是不是过重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宇文琝道:母妃有所不知,若儿臣告诉您,父皇上次西郊劫杀便是她的手笔,母妃还觉得她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吗?
戎贵妃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与她交过手吗?
众人摇头,只有陆含之道:她阴狠毒辣,且懂巫蛊之术。上次她为太后所抄的佛经,便是她用来控制人心的蛊术。母妃,儿臣不让她入宫,也是担心她会对母妃下手。
苏婉凝向来没什么人性可言,只要是对她有用的,她都会拿来做成工具人。
戎贵妃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开口。
儿子们纷纷应是,便开始准备启程离宫了。
陆含之做戏要做全套,裹得跟枚蚕茧似的被宇文琝抱上了马车。
一行人出了宫,直到入了安亲王府,陆含之才算解开那一层层的棉被。
他已然被捂出了一身汗,总觉得女人坐月子这事儿不是人干的。
好在小郎君只要身体上无碍,别吹风别剧烈运动,是不需要坐月子的。
阿蝉正好奇的围观爹爹剥茧的全过程,一见陆含之从茧是城剥了出来,便拍着小手咯咯笑。
不一会儿,咯咯笑便变成了二重奏。
陆含之抬头,便看到阿枢正扒着门框也朝里看。
陆含之朝她招了招手,阿枢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阿蝉看到阿枢后,开心的朝他挥舞小手,喊道:阿不!阿不不!
阿不歪头看着阿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人,交到了阿蝉的手里。
阿蝉接过那个小木人,开心的冲着阿枢笑了。
陆含之在一旁道:阿蝉,说谢谢。
阿蝉还不会说,只做了一个双手抱拳的动作。
小胖手还拜了拜,便代表了谢意。
陆含之笑,小孩子某些憨态可掬的肢体语言真的很可爱了。
这时陆含之注意到了阿蝉手里的那个小木人,发现这小木人有些眼熟。
因为林圣手的药箱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