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群肖瘦如柴的流民,摇了摇头,说道:大家若是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可去南郊永兴县东庄子。那边正在大量招工,包吃包住还给月钱。老人孩子也给提供住宿,只是要做工,颇为辛苦。但至少,食可果腹,衣可敝体,一家人能得温饱。
众人一听,眼睛都开始变得晶亮。
却是一名生病的老者在儿子的搀扶下颤抖着双手说道:恩公有所不知,我们也曾想过去南城乞讨。奈何南城有巡城把守,一旦发现我们这些流民,便会被驱逐出来。我们根本过不去啊!
众人也跟着低声附和着,纷纷叹气。
陆含之也犯了难,却见宇文琝从怀中掏出一块竹牌,交给了陆含之。
陆含之接过那块竹牌,竟是通行令。
有了这块通行令,他们别说入南城,连京城都入得。
陆含之一喜,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交给了他们当中看似领导者的一名青年。
他对那青年说道:带着这块通行令穿过京城到南城,记住,不可滞留,否则可能会被官兵驱逐。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也可带着这块令牌,往来接送。那个庄子现下在大搞建设开发,需要各种人力,你们均可去碰碰运气。
这下所有的流民全都跪下来给他们磕起了头,纷纷道:恩公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陆含之本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才去南城,却没想到,他们却让年轻人背上了生病的,便拜别了他们匆匆南去。
这会儿如果脚程快,距离关城门的一个时辰里,应该还能通行。
目送那些人远去,陆含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怜人。
宇文琝却将手覆上了他的脸颊,用拇指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说道:王妃是个良善之人。
可能是因为苏婉凝利用善良造人设,让陆含之对善良这个词颇为反感。
他挥了挥手,说道:善良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是需要人力,恰好他们也需要做工。这样互相索取,才是长期合作的基础。毕竟善良有时尽,利益无绝期啊我的亲王殿下。
宇文琝若有所思,竟觉得陆含之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尤其是在皇家,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了!
什么父子亲情,兄弟情深,有时候还真不如互相的利益来得靠谱。
当然,这也不代表感情是不存在的,至少他和大哥之间的兄弟情深作不得假。
宇文琝翻身上了马车,又朝陆含之伸过了手,说道:上车吧!耽误了那么久,我们该出发了。
上了马车,陆含之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不过正好,这样更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了。
他问宇文琝,说道:是发现了闵亲王的药材仓库了吗?
宇文琝答:是,探子来报,就在北郊瓦砾区边缘。
陆含之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他预料中的事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批药材?
宇文琝答:自然是烧掉,留着终成祸患。
陆含之却皱了皱眉,说道:烧掉就不是祸患了吗?
宇文琝又被问到了,的确,烧了这一批,宇文明极还会想办法弄下一批。
不过是麻烦了一些,但有些人就是不怕麻烦。
不论多麻烦,也会想方设法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宇文琝停下马车,看向陆含之,问道:那你的意思?
陆含之答道:殿下可曾听过大禹治水?
只会打架的暴君大大:???
陆含之说道:堵不如疏,否则堤溃。你这样烧,他可能会换更隐蔽的地方和方法,倒不如让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行动。这样,你就对他接下来的动向了如指掌。
宇文琝猛然看向陆含之,眼中若有所思。
陆含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美貌如此吸引你的注意吗?
宇文琝:
他这人究竟是什么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经不过三秒的陆含之:夫君么么哒!
只会打架的暴君大大:你是不是想打架?
第50章
于是接下来,他们并没有依照原定的计划去烧对方的草药库。
而是想办法潜进草药库查探了一下情况。
宇文琝发现,这些草药是足足一次大规模行军打仗所需的基本供给。
陆含之发现草药中除了基本的草药外,还有许多用于巫蛊之术的毒草。
这些毒草属于管治型药材,以防止有人用这些东西作祟。
但是毒草的致幻作用,却是很好的天然止痛药。
所以在某些指定的药店,是可以被允许售卖的。
而陆家,便是京中被指定售卖这些毒草的药材商。
看这些毒草的存量,大概是把陆家的药材库都搬空了吧?
苏婉凝果然厉害,这样大规模的药材,从陆家的药材库里搬出来,还搬得神不知鬼不觉。
既没有报失,也没有异常,只是一点一点的如常采购,也的确是有本事。
陆含之越来越觉得,女主的底牌可能快要被他窥见了。
现在他唯一的底牌,就是女主在明,而自己在暗。
自己知道她手握金手指,而她不知道自己也有。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陆含之分析了一番。
苏婉凝应该不会像他一样也是穿书者,即使是,他们应该也不是同一时代的。
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却是无比的老辣狠厉,说明应该是见过世面的。
不,应该不仅仅是见过世面,还见识过许多社会的阴暗面。
那么,由此分析,女主大概是重生者。
而且,至少是三十多岁的重生者。
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一个神医世家的千金小姐,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狠辣?
陆含之想了一路,最后却因为始终想不通而作罢。
晚上他直接回了庄子,宇文琝送他回去后,自己又骑快马回了安亲王府。
陆含之跑了一整天,也没去楚王府接阿蝉,累得倒头便睡了。
但是第一次带崽的陆煦之仿佛低估了小崽子的分离焦虑,一开始阿蝉和二伯二伯父玩得还挺开心,半夜见不到爹爹开嚎哭。
别说,平日里乖乖软软的阿蝉,哭起来也真是要人命。
不论宇文珏怎么哄,都哄不起来。
没办法,两夫夫只得半夜驾起了马车,把阿蝉给送了回去。
陆含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鸾凤叫了起来,说小少爷回来了,陆含之才想起来自己把崽丢给了二哥二嫂。
不及格爹爹立即披了个外套去抱阿蝉,结果一进客厅便看到阿蝉一双大眼睛都哭肿了,一见到他便扭着小身子往他怀里钻。
陆含之瞬间开始心疼,他上前接过阿蝉,阿蝉的嗓子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趴在他的颈窝里蹭啊蹭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