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女士楼下等了会儿,也没见有送她的,有些话想叮嘱也没得办法,只好先离开。
上车的时候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司机难得插了句话问,“夫人,什么事这么开心?”
常云欣常年跟自己儿子互怼,各有输赢,但大部分时候都会被气的上车就数落他的不是,这会儿倒是稀奇。
“哦,没事。”常女士笑眯眯的,“我是觉得我们家可能有喜事儿了。”
“什么喜事啊?”
常女士笑着,不说破。
这种事还是尘埃落定再说比较好,她年纪大了真心经不起变故了。
无论母子俩怎么怼,可到底是自己孩子,从她身上下来的一块肉啊,母子连心,别人不疼她心疼。
对于纪初语,常云欣只觉得这女娃娃好看的紧,其他方面实在谈不上了解,可是她了解自己儿子,也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钧安不是随性的孩子,这个孩子因为从小接受了来自老爷子的教诲和引导,从小要求就很是严苛。他古板又自律,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随性自我,张扬自在,他对他自己同样要求严格。
所以能让他喜欢,那她这当妈的也会喜欢。
这世上,或许真的就是缘分天注命。
这个女孩子让她看到了霍钧安身上那些不轻易出现的变化,让他也变得柔软有趣。
他们这样的家庭,不能说不看家世地位,总是要讲究匹配,可这不是绝对的。
如果家世地位相当的,两个人又很看对眼,那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如果不行,那还是遵从感情。
尤其是男孩子,霍家还需要靠着女方家庭来锦上添花吗?
不需要。
常云欣想想自己卧室里锁在箱子里的那一箱子小宝宝的衣服就很心酸。
常云欣轻叹口气,思绪倒回去两年前。
纪初语出事的消息她是从网上看到的,她着急的打霍钧安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最后还是培生接了电话,说他们在医院。
常云欣立马就赶往医院,她在医院走廊里看到他们。
霍钧安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他手肘压在腿上,双手用力交握着,脸色很沉,一双眸子通红,她站到了他面前,他都似乎毫无所觉。
情况很严重,严重到……
看他这样子,常云欣眼泪先是忍不住了,她伸手用力拍在他身上,“你疯了吗?她怀着孕你还让她去拍戏?还吊威亚?”
霍钧安用力张嘴却觉得嗓子疼的一点也张不开,一句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就这么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那么大一个人,就那么站在那里让她打,一句话也不说,常云欣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很久,他才开口,“妈,是我错了。”
常云欣一时没忍住抱着他哭起来,她向来高高在上的儿子,这会儿却不得不低头认错。
那种无奈感,太让人绝望。
你再有本事,生命面前显得那么渺小。
纪初语的父母后来来了,很平凡普通的两个人,她母亲一听孩子的情况直接晕了过去。
父亲,哦,听说是继父,也是个没主意的,只一个劲的念叨着,没钱。
家里没有个顶事的人,还是要他去处理。
东阁说没办法,伤到神经了,恐怕以后也站不起来了。
霍钧安直接上了拳头,他揪着霍东阁的衣领,“你是医生,你应该有办法。”
“我是医生,也没有办法。”霍东阁冷静的告知他,“能保住命都已经是万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常云欣头一次见他掉眼泪,他几乎卑微的祈求,“六哥,算我求你。”
霍东阁叹了声,他伸手拍拍霍钧安的肩膀,没有任何承诺。
这种时候,谁还能给予承诺。生命是如此神圣严谨的事情,霍东阁能说的只能是实情。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霍东阁看向他,“风险和结果同样都无法准确预测,我只能说,只有30的机会,手术风险太大所以对方同不同意接这个手术也是一个问题。”
他这句话,是在绝望中给予了一点希望。
白松宁的弟弟,白彤的叔叔,白晋是这方面的专家。
“钧安,白医生这些年已经不再亲自接手术。你要知道,他一旦出山,手术成功便罢,手术失败对他的名声有多大的损伤,全世界都会盯着,这是人性,不要用道德绑架医生,能不能说服他接受是一回事。而且,就算是他接受了,成功率也只有30,就看要不要赌一把。”霍东阁把事情说的很明白。
“还有,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她的家属,没有决定的权利。就算是你要赌,也得让她父母同意。”
至于其他的事情,常云欣不是很清楚,他到底跟白家怎么交涉,到底怎么跟纪初语的父母沟通,这中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去处理。
常云欣只知道结果,他同意了跟白家联姻,他甚至说服老爷子割出了霍氏集团旗下在海外运营的非常成熟的微电子领域20的股份给到了新百集团。
这在整个霍氏集团他面临了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这次钧安只是收割了新百集团新项目的股权,常云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儿子做的过份。
哦,恐怕还有不允许见面这一条吧。
因为中间有次她嘴贱问了几次纪初语的状况,他只淡淡的说不知道。
她当时哪里想到那么多,只以为时间一久什么都淡了,就算是你订婚就算是没关系,那还是可以问一下的。她这人生气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骂了他一顿。
后来还是韦至说她,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她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于纪初语的父母,霍钧安没说,常云欣也不问。钱这东西,不过就是个工具,能用好便好。
转院那天霍钧安说让他跟她呆一会儿,东阁同意了。
纪初语躺在担架上被推出来的时候,常云欣看到她手指无名指上带着戒指。
那个戒指,常云欣见过。
女人或许总是比男人敏感些,她看着那个戒指,眼泪没忍住,悄悄背过身去摸了下眼泪。
她这个儿子呀!
其实说实在的,常云欣到底是霍钧安的亲妈,当时那种情况,她都特别想劝他,算了吧。
这毕竟保住了一条命,就算以后只能瘫在床上,那是她自己的命。
作为母亲,她很不想自己儿子要个瘫痪了的儿媳妇。
可是钧安想做的事,恐怕他们也阻止不了。
可他跟白彤订了婚,那就要对人家负责。
纪初语如果以后站起来了,能寻获她的幸福,那钧安就算无法陪伴左右,也可以少许安慰。
可是如果依然站不起来,那他已有婚约责任在身总是不能再照顾纪初语,对她也是煎熬。
但无论怎样,受难为的还是她儿子。
有时候常云欣都会心狠的想,要么你就站起来,站不起来你干脆死了算了。
那时候霍钧安倍受煎熬,她也不轻快。韦至常宽慰她,人生就是修行历练,你帮不到他,别想太多了,为他祈祷就好了。
常云欣唯一庆幸的是,这女孩子命大,竟然真就活过来站起来了。
谚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只愿,他们以后能恩恩爱爱互相扶持平安幸福一生。
如果能尽快给她生个孙女儿就好了。
但前提是,先结婚吧。
常云欣也是惊弓之鸟了,她都恨不得去帮她这不解风情的儿子游说了。
结了婚有了名分,她霍家的儿媳妇谁还敢欺负。
就不知道这位霍七先生什么时候能把这事儿办利索了。
……
这次霍钧安倒是遵守承诺真的送她回去。
一出盛华庭,纪小姐深深呼吸了下,她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霍钧安要去开车,纪小姐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叶旭回来接我,拜拜了,不见。”
她丢下这话,越过他就往外走,步伐轻快的让霍钧安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男人跟上去,他从后面伸手牵住她的手腕,绷着脸问她,“什么叫不见。”
纪初语拽拽手腕没拽出来,她有些恼的盯住他,“为什么要见?我不想跟你再有牵扯,七少你以后要发泄会有无数女人扑过来满足你,但是,不包括我!”
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收紧,纪初语啊的一声轻呼,男人手微微松开,他轻抿了唇,“不会有其他女人。”
“那也跟我无关。”
纪初语手抽不出来,她很是烦躁的跺跺脚,“霍钧安,你说了让我离开。”
“我没说不让你离开。”霍钧安沉眉,“我没有其他女人……”
“怎么没有其他女人,对于白彤来说,我就是其他女人!”纪初语对此依然耿耿于怀。
“现在没有了。”
“不管你有没有,我都不想再跟你保持非正常关系。”纪初语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