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诺的眼睛亮起,兴冲冲地望向麻辣烫先生,满脸写着是真的吗。
而完全不想客气的麻辣烫先生闻言,只能僵硬地点着头,脸上的每一道褶皱都藏着深沉的心绞痛。
他诺立刻跳起来,倏地闪过身形,冲进之前的会客室里,将他觉得味道不错的果盘通通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麻辣烫先生努力挤出礼貌的微笑,只是颤抖着的小肚腩显得并没有那么优雅。他深呼吸,再吐气,再呼吸。猫果然都是不要脸的生物,什么叫客气话也不懂,只会顺杆往上爬。麻辣烫先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使劲眨了眨眼,泪水盈眶。
毕竟猫都是爬杆高手。罗飨叹了口气,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他眨了眨眼睛,颇为调皮地看着麻辣烫先生,仿佛能够透过眼睛直视他的灵魂深处。
麻辣烫先生只觉得脊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一股寒气从他的尾巴梢儿往胸口涌上。他抖了抖沉甸甸的小肚腩,一个令犬震惊的想法在脑海里回荡:这位大人莫不是有读心术?他踉踉跄跄地往椅背又挪动几步,险些翻下椅子去。
罗飨的笑容依旧可掬。
他诺满载而归,小背包鼓起来,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你真好。他对着麻辣烫先生赞叹道,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麻辣烫先生晃动着圆咚咚的脑袋,既像是欣喜的点头,又似绝望的摇头。
他诺不以为意,道:那我们就走啦,祝你生意兴隆。
不过,话才出口,他诺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没觉得哪里有猫病。毕竟生意兴隆对于神仙外卖的创始獭而言,可是至高的祝福。
罗飨已经抢先一步走向门口。
麻辣烫先生不愧是担任年纪最小的成精协会会长先生。他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那只厚脸皮的猫宠物,高傲地扬起几乎没有的下巴,冷漠地点了点头。
那杨某与两位就此告别,恕不远送。他冷冰冰地说道。
他诺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旧热情地挥舞着手道别,蹦跳几步跟上罗飨。
两人才进电梯,他诺忽然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杨某是谁?麻辣烫先生为什么叫自己杨某?难道他其实是羊吗?
罗飨慢悠悠地按下楼层,道:哦,麻辣烫只是艺名。他的大名叫杨国福。
他诺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晃着脑袋,决计抛诸脑后。又道:那你刚刚和麻辣烫先生说了什么呀?他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罗飨抬眼盯着楼层显示屏,闻言只是简单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让他干点活儿而已。
他诺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罗飨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既然坐上这个位子,总得付出点代价。领着五险一金不干活,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
他诺总觉得这句话是一种隐晦的暗示。他可不是光吃不干活的獭。他顿时立正站好,收紧小腹,目不斜视,不敢再多话。直到两人下了电梯,重回人界,他诺才重新活跃起来,迫不及待地提醒着小老板。
这下我们可以去找林洲先生了吧。
罗飨一脸失忆的模样,皱着眉头,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诺紧张地提起一口气,生怕小老板临时反悔。他可不想自己一只獭在毛春城里跑来跑去,那样太无趣了哪怕他以前一直如此。但人嘛总是有了朋友之后才开始感觉到寂寞的。更何况,他现在可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意外状况的脆弱的獭。
幸好罗飨欣赏够小海獭焦急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林洲在哪儿?罗飨问道。
不知道。他诺理所当然地摇摇头。
那你怎么找?罗飨瞪了他一眼。果然计划这种东西于海獭而言是不存在的。
他诺缩起脖子,道:我本来是想靠我野性的直觉找人的。
罗飨嗤笑一声。莫说野性的直觉,他诺这只小海獭的本能比许多家养的小动物都来得退化。
他诺听出小老板笑意里的嘲弄,装作听不懂,顾左右而言他。
罗飨拧了一把小海獭的耳朵。
他诺夸张地哎哟叫出声,嚷嚷道:你弄疼我了。
罗飨看着他,面色很平静,说出来的话语却十分残忍。我要扣你的可爱值。
也不是很疼。他诺挥舞着爪子,慌忙低下头,自己拨楞几下耳朵。
其实真地不疼,他只觉得耳朵尖儿烫烫的。我的耳朵一定发红了,心虚的小海獭这样想着,幸好毛毛是黑色的瞧不出来,不然多羞獭,嗨呀。
而另一头,刚刚挥别罗飨和他诺的麻辣烫先生此刻正瘫坐在沙发上,宛若一尊柔软得不成形的泥塑。对于这位新到任的囿司大人,他早有耳闻,却不以为意。毛春城成精史由来已久,精者甚多,道法有别,众难从一,多年来始终处于自由发展天道平衡的状态。
囿司是精怪界对人界守护城池之神城隍麾下的卅六司官职的化用,意为统管游走人间的六畜百兽的小神,镇守一方城池。历任囿司多数都是平和寡淡之人,两厢萍水缘,无甚交集,几十年来相安无事。
囿司大人非大劫不现几乎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没想到这位新到任的囿司大人倒是管的宽。想到这里,麻辣烫先生不禁再次叹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早作打算先发制人,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受人胁迫惨不能言。只可惜技不如人,且犬微言轻,除了接受对方的要求,他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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