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诺惊讶地张大嘴,这么神奇的吗?
灰狗先生越说越觉得惭愧。其实马玉良这种性格,不太适合养我们这样的狗狗。
他诺好奇地问道:马玉良是谁?
灰狗先生顿了顿,道:马玉良就是马大哈,人高马大的马,小家碧玉的玉,良家妇女的良。
他诺哦了一声,连连点头。这个名字太长,他差点就忘了。
灰狗先生继续说道:但是他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养狗也只是一时兴起。我是一只星期狗
什么是星期狗呀?他诺小声打断道,不好意思哦,我问题有点多。
没关系,星期狗是一种通俗的说法,也叫后院狗,因为这种狗狗来到人类家庭之后通常活不过一星期。某些人类在狭小的有限的空间和条件下,为盈利不科学繁殖犬种,不惜伤害狗狗本身,这种暴力繁殖培育下的狗狗经常在幼犬时期会被卖给不明真相,没有饲养经验的人类。
星期狗幼犬从外表上看起来和正常狗狗相差无几,经过一两周的安全期后,幼犬的身体状况会急剧下降,问题全面爆发。
我曾经也是星期狗的一员。
诚如马大哈先生所言,灰狗先生的本名确实叫马二哈。而在成为马二哈之前,他是一只星期狗,被作为新年礼物,从无良犬舍购买回家。刚开始的时候,人类家庭里的幼崽很喜欢他,到哪儿都拖着他,马二哈第一次享受到狗生之中的快乐和温情。他觉得开心极了。
十天之后,马二哈的星期狗症状开始显现,他上吐下泻,寝食难安。打听到医治宠物需要耗费大量金钱和精力,人类很是犹豫,又恰逢人类幼崽的新鲜劲头已经过去,不再喜欢马二哈。因此,在春节伊始的一个寒冬早晨,马二哈被装入笼子扔进了垃圾箱。
我记得那天,天很冷很冷,零星飘着雨,我的毛毛都湿透了。但我的胃里像火燎一般煎熬,这样冰冷的天气反而让我觉得好受些。只不过垃圾桶里的气味实在太令狗难受了。我趴在光秃秃的笼子里,心想,我可能是要死了。
我才几个月大,却已经见过足够多的死亡。我知道我的妈妈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不停地受孕产仔。我知道她生病了,病了很久很久。我知道我有很多兄弟姐妹都没能熬过最初的几周。分离,疾病,死亡,饥饿,这些词总是围绕着我。
我躺在臭烘烘的垃圾箱里,心想,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已经见识过人类家庭,也见识过所谓人类的爱。以前还没从犬舍出来时,我听见店里的老狗讨论过。他们说,和人类家庭生活在一起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你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抚,会有人类陪你玩,陪你散步,带你去做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曾经也幻想过,虽然犬舍这样可怕,但如果有一天,属于我的人类出现了,将我接回去,从此以后,和我分享他的家,那一定会很幸福,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幸福。如果能等到那一天,那我原来所受的折磨,一定都是有价值的。
我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接我回家的人类。
可是,人类的爱又有什么呢?
我依旧躺在和我出生的狗窝一样恶臭的地方,我依旧四肢冰冷,我依旧面临死亡。
人类的爱,不过如此。
一条哈士奇的故事
他诺捂着脸,紧紧闭上眼睛。想象中沉重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他诺听见周围嘈杂的声响,似乎有很多人类围了过来。最后是一声凄惨的嚎叫声。
刺猬头先生哭了。
他诺偷偷睁开眼睛。只见灰狗先生挡在他身前,刺猬头先生正抱着他嚎啕大哭。他哭起来真是丑啊,鼻子和眼睛挤成一团,不断冒出的鼻涕把灰狗先生的毛毛都打湿了。
他诺想象着如果自己的毛毛被鼻涕打湿了该怎么办。他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忍不住搓了搓光滑的手臂。
汪哦
灰狗先生的尾巴表现得相当冷静。他抬起左前爪,搭在刺猬头先生的肩膀,用力,试图想挣脱对方的怀抱他失败了。
刺猬头先生越抱越紧,哭声越来越惨。周围不断有人类聚拢过来,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媳妇儿出轨了,正在闹呢。
这么可怜啊。媳妇儿出轨怎么抱着条狗啊?
净身出户,就剩下条狗呢。
真是惨啊。群众们发出同情的嘘声。
他诺挠挠头,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灰狗先生用眼白示意他做点什么。他诺紧张地揉了揉脸,最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劝道:你别哭了,毛毛湿了很难受的,洗澡又很麻烦。
闻言,刺猬头先生的哀嚎戛然而止。空气忽然静止了。他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刺猬头先生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诺,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偷狗贼!哈哈是我的狗!你偷我的狗!
他的眼梢吊起来,看着居然有几分像灰狗先生。他诺甩了甩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认真地回道:我没有偷你的狗,灰狗先他是我的客他是我的朋友。
灰狗先生似乎翻了一个白眼。
周围人类的好奇心被完全吸引,瞪圆眼睛,视线在两人一狗中来回转溜,似乎想咂摸出点八卦的滋味来。
偷狗就不对了,小伙子,看你人模狗样的,不能做这种缺德事。有人躲在人群里,高声喝道。有不少人在应和他。
他诺皱着眉,心里觉得委屈。他今天什么也没做,已经两次被人类指责缺德了。他擦了擦眼睛,看向刺猬头先生,道:我没有偷你的狗。他叫他吉锅焖鸡,是我的狗。他诺读懂了灰狗先生的眼神,决定撒一个谎。不管如何,保护客人也是他的服务职责之一。
你放屁!刺猬头先生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呵斥,你还说自己不是偷狗贼!谁会给自己的狗取这么随便的名字啊!你当我傻?
塔吉锅焖鸡?周围人类一片沉默。这名字听起来确实不怎么像正经的狗名字。舆论的天平渐渐往刺猬头上倾斜。
他诺憋红了一张脸,暗自在心里鼓励自己。他提高声调,辩解道:是我自己的狗狗,为什么不可以取名叫他吉锅焖鸡呢?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我的朋友也觉得它很好听。你说焖鸡是你的狗,你又没有证明。你喊他他答应你吗?他一口气说完,发觉手心里全是汗。万一灰狗先生真的是刺猬头先生的狗狗,一不小心答应了怎么办。他并不太会打架,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他诺紧张得浑身颤抖。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