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文锦心还是没说话,沈玦舌尖舔了舔齿贝,这还不够?她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道:“大不了我不还手给你随你打一顿。”
沈玦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算是对着沈韶媛都没有这般有耐心过,更别说是道歉了,这绝对是第一回。
结果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沈玦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背后的重量越来越重,小姑娘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春夏的常服轻薄,小姑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给了他。
沈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就看到趴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紧闭着双眼,呼吸声有些粗重,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一转身,文锦心的双手就软软的松开了,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滑了下去。
沈玦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接,小姑娘柔弱无骨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满脸绯红冒着细汗,嘴唇煞白,沈玦手背一搭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热了。
难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时沈玦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
她淋了雨又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了一下午,就她这娇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生病,沈玦一时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粗心了些,应该早些发现的。
这会一下午白忙活白担心了那点不爽快,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
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将人打横直接抱起,朝马车走去。
他的腿长脚步迈的大,大约是感觉到了动静,怀里的人不安的揪紧了沈玦的衣襟,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些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一出口就被风雨打碎了,沈玦走得快更是听不清。
一直等到了马车上他才听清,怀里的小姑娘不停地在重复低喃着。
-表哥。
沈玦一直黑着的脸再听清的瞬间,突然柔和了许多,动作也无意识的放轻。
文锦心挣扎着半睁开了眼,看着抱着她的沈玦,只觉得眼眶湿热想要落泪。
她仿佛看到了表哥,前世那个为她报仇为她守在雪夜一天一夜只爱她的表哥。
沈玦刚想说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文锦心的目光,脚步一顿。
沈玦敏锐的感觉到,文锦心虽然眼睛看的是他,可她口中喊的,心里想的人都不是他。
她,在看谁?
她口中的表哥,又是谁?
突然很多事情好像都想通了,为什么初见面的小姑娘会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替他挡鞭子,为什么她每回喊他表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到底想的是谁。
兰慧好不容易把自家姑娘给等来了,可等来的却是烧糊涂了的人。
一看到沈玦怀里的文锦心,兰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从沈玦的怀里把人给抢了过来。
看到沈玦就像是毒蛇猛兽一般,避之不及的抱着文锦心钻进了马车里,一副要和沈玦决一死战的气势,愣是把沉着脸的沈玦给逗笑了。
但这会小姑娘还烧着,不是和她清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回去府上就该闹翻天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从后门开道直接把马车停到了福熙堂外头。
果不其然,杜妈妈已经焦急的等在院外了。
“世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表姑娘呢?老夫人可一直在等着你们回来,急得晚膳都没用多少。”
还不等沈玦说话,那边听到动静的老太妃也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叶舒君一路搀扶着她。
叶舒君白天来探望老太妃,有心讨好老人家,也想知道文锦心和沈玦去了哪里,就一直没走。
“你这臭小子,天色都这么暗了才回来,还下着雨呢,锦儿呢?有没有用膳,赶紧喝点热汤去去寒。”
沈玦想到文锦心烧的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不爽的摸了摸鼻子,“文表妹现在有些不方便,还是先送她回屋的好。”
两人刚出门那会,老太妃还是很高兴的,可左等右等的等不着人回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会听到说文锦心不方便,马上就紧张了起来,“锦儿怎么了?怎么就不方便了。”
沈玦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性格,他爱闯祸更不怕承认,以往犯的错桩桩样样都比今日的严重,可不知怎地,今日竟有些不自在。
“她……”
可一个她字刚出口,就听见马车内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老祖宗,是我不好,赖着表哥在江边多待了一会,吹了风着了凉。”
沈玦皱着眉看向马车,她是何时醒的?
兰慧都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被沈玦下了迷魂汤了,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要帮沈玦说话。
文锦心其实醒来没多久,这还是多亏兰慧,把马车上所有的锦被毯子都裹在了她身上,又给她喂了好几碗热茶。
还没颠簸到王府,她就已经幽幽转醒,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记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对沈玦今日做的事,是有失望和委屈的,甚至还有些难过。
或许是因为死前的那一幕太过刻骨铭心了,让沈玦在她心目的形象特别的高大,突然他又变回到了曾经的纨绔模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