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唔像!

小顾江初认同了妈妈说纯黑箱子颇像大巧克力的比喻,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声像,他日后十多年的搭档与从属,在殿堂系统内登记的姓名就此成了巧克力。

幸而智能助手并没有姓名权观念,他顶着巧克力这个在同行里鹤立鸡群的名字,协助顾江初查询信息、递交报告乃至于当起电子管家与电子保姆,都十分泰然,兢兢业业。

顾江初的殿堂资料调取权限与巧克力绑定,当他离开殿堂,返回种属星时,巧克力即是他联络殿堂的唯一工具,由于巧克力暂时仍处在深度休眠中,安洁只好担任了一次儿子的活体数据库,通讯结束后没多久,顾江初的个人终端就收到了安洁替他调取来的资料。

才点开那厚厚一打《负影响实例报告》看了两页,终端再次发出收到新消息的叮咚一响。

顾江初本以为,是安洁又找到了什么遗漏文件,他将悬浮屏切至总菜单界面,却发现是虚拟家园的外置应用弹出了一个气泡状的立体窗口,提醒他收到了一条来自游戏好友的回信。

他发送给E的那条短信状态终于变成了已读,被强制下线的好友已又登陆上了游戏,对方先就顾江初之前发送的那通道歉说了没关系,又措辞严谨的为自己的突然下线道了歉,然后问顾江初:[你现在能上游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完毕,终于可以正常更新啦!今晚应该还有一更=3=

第13章

当顾江初快速编纂完的回复发送成功时,E或者该叫他卫平戎已经在观海崖上站了好一会。

没了绷带的束缚,身体上的创口也不会被带进以精神为建立基础的虚拟空间里,卫平戎脱去了他六小时前才在顾江初面前展示过的木乃伊马甲,又恢复到了初见时行动自如的青年模样。

他听见了新消息送达的系统提示音,弹窗也踩着铃响蹦到了前方悬浮屏上,带着一点不太熟悉的,仿佛是要摸箱子开奖般的心情,他自然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才慢慢抬起来去打开消息。

然后他开出了一个感谢参与奖。

顾江初发回的是条告知好友自己暂时不能上游戏的短讯。

手头刚拿到的资料还只看了两页,比起虚拟家园内的游戏好友,顾江初当下对住在隔壁的不合格者更感兴趣,他暂时还没神通广大到能觉出E与卫平戎就是同一人的地步,并不想让资料研读半途而废,遂委婉拒绝了E的游戏邀请,在短讯结尾表示他们可以改日再约。

卫平戎的目光在那句改日再约上落了半晌,他本该为邀请被拒生出一点落空感就像大多数人在邀请被拒时会有的那样。

但他好像真的已对遭到拒绝习以为常,反倒是在看见改日再约时愣了愣,心下继而涌出一种奇异的庆幸感他的抽奖虽然失败了,可对方并没有态度的强硬收回奖箱,更没有驱赶他走,他本以为自己的机会已然用完,对方却又态度温和的给他塞了一把抽奖券,还告诉他可以下次再来。

下次。

卫平戎在心底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他抬眼看向落日余晖下泛着一层粼粼金光的海面,携裹着海水独有咸腥气的海风兜头吹了他一脸。让他忽的想起自己还没给好友回复,又急忙调出屏幕,斟字酌句的给顾江初写了回信,末了,还要把标点都检查一遍,才谨慎的按下了送出。

对于顾江初来说,用户E是哥哥的心意软硬皆施塞给他的一个家园好友,这个仅此唯一的ID挂在他的好友列表里,看起来颇具纪念意义。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卫平戎来说,挂在对方好友列表里的他的ID,其实也是个唯一。

并且相较于顾江初那个仅限于虚拟家园应用内的唯一,卫平戎的这个唯一分量可能还要更重一些。

因为顾江初再怎么懒于社交,也还有那么一小撮交好的现实朋友,可卫平戎在通过顾江初的好友申请之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行侠无论线上与线下。

他没有朋友。

如果说坏运气也能成为原罪,轮回因果真的客观存在,那么卫平戎可能是上辈子真的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生而有罪。

他打有记忆起,就是个霉运集结体。

一切在他人看来是偶尔才会发生一两回的小概率倒霉事件,在卫平戎身上几乎天天都能上演,并且他不只是自己倒霉,还活像个灾难反应堆,能将坏运气辐射香四周,让所有与他靠的过近的对象一道倒霉。

一次两次,还可以称之为巧合,三次四次,旁人心里犯了嘀咕,却也至多只是默默疏远,不会刻意去宣扬,而五次六次乃至于七次八次,当人形自走扫把星成为了公认的事实,谁挨谁倒霉成了打在卫平戎身上的楔子,他翻遍了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社交攻略,看完了一个资料库的《教你如何做个出色的朋友》,还尝试着学习那些名人传记里的故事,本着真诚、友善、热情、主动等原则去勇敢接触他人

他曾以为自己会成功至少在一人身上取得成功也行。

但他没有。

因为从未谋面的父母传下的一副好皮囊,人又大多容易对外形出色的事物心生好感,在每离开一处旧环境譬如搬家与升学进入新环境生活时,也会有那么几个循着爱美之心的对象主动向卫平戎靠近,但他们从没有谁坚持超过二十四小时。

或者是才刚接近卫平戎就倒了霉,或者坏运气其实还没落到自己头顶,但已有仗义之士悄悄科普了灾难反应堆的光辉战绩,总之,那一点因皮相而升起的倾慕之情,很快就在涉及到自身运气的切实顾虑下又散去了。

卫平戎坐了很多年的后排单座,一人完成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小组作业与团队任务,他听过不少大概连亲生父母都是被他霉走的议论,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尝试里越发沉默寡言,控制情绪的能力随年岁渐长,最后开始有意识的克制自己,能不麻烦他人就不麻烦,尽可能独自处理一切。

但凡他不是上面还有一个待他如己出,恰好又还有一定影响力的小叔,他可能连学业都没法顺利完成中学时,家长委员会就曾向他所就读的院校提出联名抗议,要求把会影响自家孩子日常学院生活的不安定因素清除出去,为他开办额外的远程教学。他常年带队驻守星外的小叔连夜杀回本星,抵了一半的年休假,去校长办公室大发了一通雷霆,这件事才没有人再提。

先前还铺洒了大半个海面的金色光芒只剩下细细一线,体表也感受到了全息模拟出的昼夜温差变化,卫平戎自回忆中抽回神,意识到自己已在观海崖上呆站了很久,他不知所谓地挪动了一下步子,正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该下线了,就听见消息提示音又是一响。

[你准备下线了么?]他的好友在消息里问着,[我这会可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