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行老大,胸无大志,不够阳刚,温吞的模样常被父亲训斥打骂。
大了些还好,小时打得凶。
所以何景秀害怕父亲,也害怕像他父亲的人。
庄燕庭的脸色并不严厉,但他身上有一种威吓他人的气势,让人一见就产生敬畏心理。
何景秀因此害怕庄燕庭。
何景秀避着庄燕庭,但是同住在老宅,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他曾试图向管家表达换个客房的想法,但被冷淡的拒绝了。
管家拒绝的时候的表情,仿佛在责怪他不识好歹。
何景秀就不再提及,尽量少出房门。
不过再怎么尽量避着,他还是得出去上课。
那是上个月报的兴趣班,何景秀第一次去上课,在一家陶艺店里学习陶艺。
陶艺班的老师太热情,还总爱靠得太近,何景秀不喜欢。
何景秀下课后坐公交回庄家老宅,路过小偏厅看见里面摆着一个玻璃柜,柜子里全是陶艺品。
有些陶艺品他在书上见过,价格是个天文数字。
好看吗?
何景秀吓了一跳,回头发现竟是庄燕庭。
不知何时,庄燕庭出现在他的身后。何景秀往旁边退了一下,庄燕庭比他高一个头,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都压了他一头。
庄燕庭神色淡漠,看了眼陶艺品便又将目光锁在何景秀的脸上。
那双眼黑沉沉的,如山如渊,给何景秀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见他不回答,庄燕庭又问了一遍。
何景秀赶紧说:好看。
你喜欢陶艺?
还行。
庄燕庭皱眉,似乎不太满意这回答。
何景秀想起庄思浓曾抱怨过庄燕庭性格独断专横,不喜欢别人含糊不清的态度。他心一紧缩,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庄燕庭,好在没见他发怒。
庄燕庭说:后天出去找司机载你。他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以后别太晚回来。
何景秀愣了下,应道:我知道了。
应该不算晚吧,还不到八点。
或许是何景秀脸上的表情太好懂,庄燕庭说:老宅有门禁,八点关门。
谢谢您提醒。何景秀点头回应:庄老先生。
闻言,庄燕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何景秀觉得那眼神太锐利,等人走了才出小偏厅回房。
躺上床临睡时忽然想起他的陶艺课是隔一天上一天的,明天无事但后天还要出去。
所以,庄先生怎么知道他后天要出去?
想了想,何景秀觉得庄燕庭可能是随口说了后天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老庄现在就开始了。
隔两天更吧。
第3章
何景秀猛地睁开眼,喘着气爬起身,赤着双脚下地,来到窗前凝望夜空。
夜空一轮明月高挂,月光如霜华,整座老宅都被拢在了月光里。
他安静的站在窗前,站在银霜似的光里,如一尊凝固了的雕塑。
额际薄薄一层汗水逐渐风干,何景秀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缓了过来,这才转身从衣柜里拿了睡裙进浴室。
简单冲洗一番,换上干净的睡裙,何景秀赤着脚回来。
坐在床沿边发呆,等着头发和脚干了,他便拉开被子躺了上去。
忽地,他又睁开眼,开灯朝房间里某个角落看过去,没发现异常才睡着。
当他睡着后,床头那盏灯的灯光越变越暗,最后调到了适合睡眠的光度。
房间的某个角落,一抹红点闪过,之后趋于黑暗。
庄思浓喝了酒,又和沈嘉真闹得不愉快,于是回园景道的房子找何景秀。
翻遍了房子没找到人,猛然想起他把何景秀送到老宅里了。
园景道的别墅太空旷,空得他难以忍受,于是庄思浓回老宅。
深更半夜的,车子熄了火,佣人悄声开门。
庄思浓脱下大衣上楼前问:小景的房间在哪里?
很可笑。他把何景秀送来老宅,又过来数次,却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何景秀住在哪一层楼哪个房间。
佣人小声回:何先生住在
回来了?
庄思浓立刻抬头看向楼梯口,正对上庄燕庭黑沉沉的目光,反射性神经一紧,挺直了背扯开唇角回答:我回来住一晚。爸。
庄燕庭:你最近很忙?
庄思浓:是有点忙。最近在忙一桩海外合作案,准备资料太繁杂,今天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回来。
庄燕庭从楼梯口走下来,坐在沙发上翘起腿,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
不抽,只是看着。
烟气弥漫,遮挡了他的面孔,以至于庄思浓看不清他的神色,再加上酒精催化。精神放松之下,他竟以为庄燕庭此刻很好相处。
爸,我先上去找小景,他应该也想我了。
闻言,庄燕庭掀起眼眸,目光透过烟气刺过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忙、怎么忙,忙到你那边的人到我这里来诉苦。庄燕庭掸了掸烟灰,腕间一串珍贵的佛珠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响声破了此刻的宁静,庄思浓心里一跳,顿时莫名的恐慌。
爸,什么意思?我那边的人实在不懂事怎么跑来叨扰您?
庄燕庭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但庄思浓却怕得头皮发麻,背后冷汗,酒精在一瞬间挥发干净,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却因此更觉慌张,他最近和沈嘉真牵扯太多,甚至借着合作名义和沈嘉真接触,以至于荒废了公务、拖慢进度。
不由得,庄思浓开始怨怪公司里的人。
明明在他手底下做事,有不满不直说,却背着他来找庄燕庭。紧接着,他又产生了数年如一的怨,怨庄燕庭既然已经将公司事务交给了他,为什么不干脆点完全放权?
虽然那不过是庄家诸多产业中不起眼的一部分,可明面上也给了他不是吗?
庄思浓低声说:我知错了。
庄燕庭沉默许久,晾着庄思浓,狠狠震慑了一番后才开口,又多交代了许多事务给他。
庄思浓内心叫苦不迭,却听庄燕庭淡声说:这是庄家产业里的一小部分。
所以?
庄思浓不明白他特意这么说的理由。
庄燕庭:这些产业迟早交到你手里。一个小公司的事务都处理不好,怎么管理庄家?
闻言,庄思浓一愣,随即明白庄燕庭此番做法是真的想放权,只不过是他太差,达不到要求。但庄燕庭没放弃,也不怪他,反是更信任他、磨砺他。
我真的知错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些事,不让您失望。
嗯。庄燕庭垂眸,淡漠的神色里似乎泄露出一丝疲惫。去忙吧。
庄思浓有一丝心酸,抬脚要朝楼上走。
不料庄燕庭喊住他:回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