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浮世升沉 落淮 2263 字 2023-09-09

安知温声道:这几年我联系不上姜公子,但他来我们这儿看望过我们几次。不瞒你说,年公子,他一次比一次消瘦。若不是相思情切,孤身难捱,又怎会如此?他如今只是回了姜家,你就能因这一件事否认他曾为你做过的一切吗?

年却升道:你是说他

他没有你说的不要你了。安知道,他或许是在等你去找他,也或者他在等你回来。

年却升不解:可我不已经回来了。

安知轻叹了口气,转头问道:我问你,年公子,自你回来以后,有用过从前的态度对待他一次吗。

年却升像突然被打通了什么地方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哑口无言。

俦侣在一旁笑了一声,叹道:年公子,当初安知才回来的时候也整天三句话不离一个抱歉,我气得要死,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是没有再放弃的道理的。

安知拍拍俦侣的头,年却升闻言,低下头像是在思考,抿着嘴没有讲话。但仿佛,有什么卑微的光环在渐渐褪去,露出一个原本的年却升来。

他悟性是很高的,偶尔被雾霾迷一次眼,但绝没有迷一辈子的道理。

安知看他样子,明白他是懂了。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迟早要回过神来的。于是安知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说道:你不必太过急着找他,暂且先冷静冷静。太过莽撞,与你与他,都不是好事。

年却升点头,轻声道:多谢,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年却升又问道:这些年可发生过什么事?我不在的这几年。

安知很平静地回答道:年家没有了。

年却升身形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也十分平静地说道:意料之中。

可是还是,没抑制住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年却升又道:是尉迟白宿,是白宿做的,是不是?

安知道:我不曾听闻是谁,只听说年宗主饮毒自尽,他的两个儿子被尉迟家所杀,年侧主与其夫人被刺死在房中,年侧主的两个儿子,全都不知所踪。

年却升咬了下唇道:年却清可还活着?

安知道:这些年我和俦侣曾去过几次北河,那日尉迟宗主与白宗主险些大打出手,听尉迟家的人说,白宗主包庇亡族余孽。

年却升皱眉:尉迟宗主这是何必?

安知看向年却升道:白月光逃逸,这件事会归在谁身上,众人皆知。

年却升略一沉吟:这件事现在怎么样了。

安知道:还在僵持。

白宿的说法呢?

年家遗人心性高傲,不愿寄于仇人篱下,自尽而亡。

年却升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一震,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告诉自己,都是借口。

于是他又道:那现在如何?

安知答道:还僵持着,但还算安生。尉迟宗主要求去白家搜查,白宗主答应了,但三番五次始终一无所获。于是尉迟宗主放下狠话,若见不到年却清或者白月光,便让白家永无安宁之日。说完又笑着讽刺,可见尉迟宗主此人,哪怕与白宗主血缘近如舅甥,也只是因利而和,利尽而散。

年却升啊了一声,点头道:是下一个年家又诞生了。

安知表示认同: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年却升又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道:我得走了。

安知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也站起身道:要去找姜公子吗。

年却升微一摇头:不,我去趟北河。

说完又问俦侣道:你可有风衣或斗篷?让我遮一下年家家服。让人看见,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有些陈年旧账,是该与如今一并算算了。

年却升御剑到北河城郊,先去查看了那个有天然结界的山洞。洞门至炸裂后无人修补,洞口就大剌剌露着。年却升化小赋神术为小人入内查看,那小人是走不出来的。

如今的仙家首位应是尉迟家,可惜他们做事尚且不如年家用心,天然结界不予管理,不知这些年误入了多少因躲避风雨而再走不出的凡人。

说失人心,也只是早晚的事。不出几年,这飞扬跋扈的尉迟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姑且看着。

年却升拉下笠檐,脚步一转,飞快地向正城走去。

如今的白家早已不同往日,扩招弟子后,名誉声望较之于灭族前的白家,不减反增。正门庄严肃穆,守门弟子秩序森严,年却升来时,两名弟子横剑挡在他身前,喝道:什么人!

年却升刻意压低了声音,向两名弟子道:去通报你们宗主,就说他有位朋友前来拜访,叫他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见来者不善,气势凛然道:报上名来!

年却升笑了一下,向守门弟子道:寒水。

弟子进去通传,年却升便抱着手在门外等,不出半柱香白宿便快速走出来,瞧见来人,沉声道:你还是回来了。

年却升看了白宿一眼,目光越过白宿肩头又落到他身后那守门弟子身上,漠然道:是啊,回来了。

白宿一伸手,挥退了围立左右的弟子,良久,才向年却升道:你就这样单枪匹马地来报灭族之仇吗。

年却升低头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是来报灭族之仇?年家罪有应得。何况从前白家也是亡族,两仇相抵,我便当没那回事。我们私人恩怨我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有两事,我不能就此作罢。

白宿一抬下巴,示意年却升继续说。

年却升冷眼道:一为年却清,他待你比待我更像兄长,你却以家破人亡来回报他,我身为其兄,这一事,他不计较,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宿对这件事本就愧疚,闻言更是不语,年却升道:年却清现在怎么样。

一想到年却清,白宿心里就一阵阵内疚和发疼,因而他失了底气,低了低头,小声道:不太好。

年却升心里黯然了几分。

接着他道:有多不好?

白宿道: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很瘦,精神也不好,一开始他并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不这样,现在是了,所以问题就出在你身上了,是吗。

白宿低下头:我待他一如往常,可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

年却升忽然有点心酸,别过眼道:不考虑是否有其他的外来因素,单就你个人而言,你以为的对他好,难道不就是囚禁吗。

白宿一怔,没有讲话,年却升便接着道:平时把他藏在白家,尉迟家打来了再将他藏到更偏更远的地方去?那那个时候你肯定要个尉迟家的人周旋,然后年却清呢,你再从白家找个心腹过去守着他,保护他安全,但其实更多的是怕他逃走吧。你自己都知道他可能会逃走,便应知他不愿意始终留在你这里受你这种所谓的保护,你累,他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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