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进门以后取开了纱布,看着上面有腐烂趋向的血肉,心底怒不可遏,骄傲如阳的葛大队长遭到了劈头盖脸的责骂。
知道伤口用纱布包扎,就不知道替换纱布的吗,现在天气也热了,伤口就这么捂着,不透气能长好吗?他也就算了,你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吗?
一连无数个质问,也只是让葛淮的面色微沉,如果宋佳在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葛大队长其实耐心很足,没有生气。
只是有那么一点儿后悔。
他头一次去如此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战斗上无所不能的人,在照顾人方面格外欠缺天赋。
送走咋咋呼呼的医生以后,男人沉默寡言地坐在言浩旁边,气压很低。
言浩大约猜出了对方在想什么,有些诧异的同时,又忍不住提起唇角。
其实我也没医生说得那么严重,伤口就刚醒来那会比较疼,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
男人只是突然伸长胳膊,大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有些闷地开口:有点沮丧,连小朋友都照顾不好。
我不是小朋友。言浩对这个称呼分外的抗拒,葛淮从善如流地改了。
行,不叫小朋友了。
大不了心里叫一叫。
之后葛淮站起身,回房间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一摞纸和一支笔,重新坐回沙发上,和言浩并着肩,他佝着腰趴在茶几上,取开笔帽,歪头看向言浩。
言浩被他的视线盯得有几分不自在,看对方的架势也不晓得要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
记录一下你的喜好。
言浩: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段时间。
弄清楚对方意图的言浩:
一个小时候,言浩双腿虚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睡觉的房间,顺手把门反锁了。
他低估了葛淮的执着,在这一个小时内被对方缠着问了不少,从他喜欢吃的食物到他反感的事情。
像做调查一样详尽,他自生下来第一次转头回顾自己的一生。
收获甚丰的葛淮也没在意言浩的小动作,他坐在沙发上低低笑了起来,他以前就觉得青年的冷淡就是纸糊的一层伪装膜,现在更是如此觉得了。
不过葛淮黑色的眼眸里卷起墨色,他不知道言浩以前经历了什么,他做的动作偶尔带着小亲昵,青年没有拒绝,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眼睛深处弥漫出的依赖与喜欢。
但是他现在很明显没有资格询问对方的过去。
葛淮仰坐在沙发上,手掌心张合,过了一会,口袋里通讯器响起。
黑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宋佳他们也说不清,葛淮知道他们在急什么。
需要我重新去抓一只回来吗?葛淮平静地问,神态语气极其轻松,仿佛就在说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
没事,实验室的人说无所谓,只是抽取丧尸的组织细胞还有血液化验,不用那么麻烦。黑金无所谓地摇了摇手,金严赫派人来找你,问他的人去哪了。
舍身取义,牺牲自我,成全大我,葬命于丧尸之嘴。葛淮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你看哪个说法靠谱点,就把哪个说法告诉他的人。
黑金:
小女孩面无表情:最靠谱的就是,你看他们不顺眼,就顺手解决掉了。
葛淮满脸不可置信:我是那样的人吗?
偌大屋子里一只扮演装饰品的宋佳和贺亭异口同声:你是啊。
深受打击的葛淮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那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宋佳与贺亭一脸诚恳地看着黑金:拜托你了。
黑金:
她抓狂地啊了两声,埋怨道:什么情况啊,你们跟着他出去不知道看着点他,而且为什么每次惹出祸都是我负责处理后事,明明我是最不用承担责任的那位啊。
宋佳起身到箱子里翻零食,看到她的动作,独自生闷气的队长也不知道什么过来了和她蹲在一起,眼睛还瞅着零食箱。
嘛,我们哪里敢干涉队长决定,那不是闲自己命长吗?啊啊
宋佳的手刚碰到箱子里的曲奇饼,被旁边的男人先一步夺过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当着她的面塞进了衣服口袋,因为包装过大还露出了一半。
葛淮欣慰地拍了拍宋佳的脑袋,浑然忘记自己压根没告诉宋佳自己也在找这种口味的曲奇饼,旁边的人翻翻找找就给他找到了:干得不错。
宋佳:
她忍无可忍地看着葛淮,爹,你真是我亲爹。
嗯,对了,看到果啤的话也给我留着。葛淮丝毫听不出宋佳话语里的咬牙切齿。
饱受队长压迫的可怜工宋佳:
然后悠哉悠哉地晃到门口。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两天都别找我,没大事也别喊我,对了,明天给韩峥放假,让他来算了,给他放假就行。葛淮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最后放弃了让韩峥来找他,决定明天自己去找他一趟。
黑金看着惨无人道的队长轻松自在地回去,颤颤巍巍地指着大门,问旁边两位:他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估计是言浩受伤了,他比较着急。宋佳随便从箱子里翻出一包饼干。
受伤了?
嗯,金严赫那群人干的。贺亭清俊的脸上严肃,眼神都未曾动摇一下,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哪怕是黑金,没有葛淮的允许,也不能擅自告诉她。
言浩躺在床上也没睡着,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想再试一试自己的能力,不知道对普通人有没有效果。
但是又没有合适的对象,只能在心里脑补一番。
大门再度传来了动静,他有些惊讶韩峥回来的这么快,却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开门,木木地看着天花板。
三分钟后,他的房间门把手传来轻微的响动,拧了一下发现反锁,对方就松开了手。
男人微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我记得钥匙好像在抽屉里
五秒钟后
言浩冷着一张脸打开门,与靠着门边挥手微笑的葛某人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