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一连串的法宝解说,令楼迦趴在窗上,大呼无聊。

从走进杨花镇就面色奇怪的邬波离跟见鬼了似的。

赖在窗口白听书还这么嚣张,他们三个很快被店小二给礼貌轰走了。

三十日后。旗陵关。

卖龙眼~新鲜龙眼~又大又甜的龙眼了诶~~

大胆!楼迦怒不可竭,谁敢卖我的眼睛!

关路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听到这小公子怒吼,面上都挂起了怜悯的笑容,多俊美一个小公子,可惜是个傻的。

穷和尚步青云摸出铜钱,从面色不佳的脚夫那里买了十颗龙眼,捏起一颗,把壳剥了一半,递给楼迦:这是龙眼,也叫桂圆。

有骨气的楼迦伸手就拍,要不是步青云及时躲过,这颗金贵的小果子就要掉地上了。

步青云再推给他,温言道:尝尝,好吃的。别咬着壳。

楼迦将信将疑,接过那颗胆敢叫他眼睛的小果子,一口下去,眼睛亮了起来。

还要。

步青云把剩下九颗龙眼一颗颗剥开递过去,楼迦初时还小口地咬,后来直接一口进嘴,吃完肉吐核,熟练得飞快。

他们一个喂一个吃,自在得旁若无人,也不知在路人眼里成了好心僧侣照顾小傻子的善心景象,有位好心夫人还硬是给邬波离的碗里塞了一把铜钱。

楼迦这才注意到面色惨白的邬波离。

许是天气太热。

步青云说到天气,楼迦望了望烈日,又看了看满目黄沙的关外,也烦恼地皱起了眉,抱怨道:要不是你,我现下该在海底捉鱼,哪里会在这种水都没有一滴的地方。

穿过旗陵关,要行五日,步青云提议,你不如回海底游玩,再往外走,天地间都是黄沙,没什么景致可看。

楼迦舔了舔嘴巴,他确实不喜欢飞沙走石的热沙地带,但也不想显得临阵脱逃,于是眼睛一转,对步青云笑道:那你要小心,我去海底捉鱼填肚子,然后找龙眼摘果子给你吃。

步青云当然说好。

正当化了自己的行为,楼迦大发慈悲地陪他们一直走进热沙地带,趁四下无人,化龙跑了。

邬波离再也支撑不住。

他不顾脚下地沙子能够将人烫伤,跪倒在步青云面前,流泪道:

大人,您如今身在何处?

步青云翻掌裹起掌中莲花印,另一手结印为界,在二人附近围起金光薄雾。

你既已醒来,何不睁眼一观。

邬波离颤_抖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抬起头,睁开眼。

血。

都是血。

第74章身在无间

佛家典故中,关于无间地狱,有两种不同说法。

要说无间地狱,先要说五逆罪,这是佛家五项罪大恶极的罪名:杀母、杀父、杀阿罗汉、谤正法(编造异端佛理)和伤佛。

一是说,地狱有十八层,最底层叫做阿鼻地狱,也叫无间地狱。无间地狱是地狱中最苦的地方,犯了五逆罪的罪人才会被送到这里,又名无间道。

二是说,无间地狱并不是一个实指的地名,而是只要犯了五逆罪,死后便会遭受相应的报应惩罚,这些惩罚永无止境,因此才被称为无间地狱。

这两种说法,其实都算对。

打落无间地狱的罪人,确实会受到永无止境的处罚,就算罪人的肉身消亡,只要还存有一丝神智,都会被重塑肉身继续受罚。直到罪人的三魂七魄都消磨殆尽,才能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解脱,化为滋养无间地狱的劫灰。

同时,也确实没有任何人知道无间地狱到底在何处,它是一个存在的不存在之地,清白之人不得进,罪孽之人不得出。

邬波离只看到过相关记载,从来未想过会有一日能亲眼得见。步青云原先所站之处,凭空撕出一个裂口,仿佛一扇不规则的窗,通向另一个世界。

邬波离向内看去,第一眼就令他魂飞魄散,满目都是鲜血。

再定睛一看,才看出那处异世极为空旷,分不清天地。

四处都是是暗暗的黑灰色,但底下隐隐透着深红,像是一个明火烧尽的炉膛,滚烫红炭火被柴灰盖住,看似灰冷,实则能烫掉人一层皮。

铺天盖地的劫灰到处飞舞着,像是初冬被风吹乱的簌簌小雪。

在这样寂寥的异世中,有一座真人大小的坐佛像,似乎是以铜铁之类的材料铸成,被热量烧得通红,散发出红热的光亮,像是一个坐佛形状的大灯笼。

有一个人正紧紧靠在这坐佛像上,就像是坐佛像将这个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浑身上下都被血沾染成了鲜红色,连脖颈间那串莹白如玉的佛珠都红了一大半,而且不是简单的在外层染上红色,从还未完全红透的佛珠看来,这些血色是直接沁入了佛珠内,慢慢侵染开。

更有无数细小的血流以他为中心,像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像是一张绵密的蛛网。

一只赤枭停在他的肩膀,两只巨大的爪子各抓住他肩膀一侧,此人肩背并不单薄,赤枭的爪子已经蜷起来抓得死紧才堪堪够放,可想而知这赤枭有多么庞大。

一只青黑翼虎靠在他的左腿。

一只黑色巨龟靠在他的右腿,从龟壳中另伸出一段蛇身,蛇头似乎被那人攻击,被上下贯穿,死气沉沉地垂在那人的左手手腕上。

难道这一地都是蛇血?

邬波离不禁向前一步,凝神探头仔细再看,又是骇然失色。

赤枭精钢般的双爪贯穿了那人肩背,青黑翼虎撕咬着那人右腿,而那黑色巨龟,口中死死衔着那人左腿,几乎要将他的腿骨咬断。

他的背被烧红滚烫的坐佛像烫得焦黑,不是被坐佛像抱在怀中,而是被牢牢烙在了佛像上。

他垂在地上的腿也被劫灰下的隐火烤得焦烂。

满地都是这个人的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的血怎么可能还没有流干?

然而,他不仅还活着,他甚至一如寻常地平和的笑着,仿佛他不是身在无间地狱,而是坐在清池莲花台。

他张开了唇,邬波离赶紧凝神细听。

邬波离

邬波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直到此刻,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那个浑身血色的人,他的心口剜开了一个洞,那里面,缠着跳动的心脏安静沉睡的,是一条干干净净的小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