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他们,步青云提及这些所谓的修真者,似乎有些不喜,又隐约有分感叹,至多也不过活到百年罢了,乡间野老也有活到这个岁数的。哪里像我这般反常呢?

白龙气得甩尾巴:活就活了,谁还不让你活了不成,按你说,我也是反常之物,难道我也要故意去见个想要我命的人吗!

步青云却笑了,反手捏了捏白龙的小爪子,可我是人啊。

跟步青云讲话,就好似凡人说的鬼打墙,白龙终于被气得不想理他,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步青云,假装看路边草木。

步青云自顾自往前走,悠闲地对着空无一人的乡间土路说:猪才哼哼呢。

白龙蹿过去张嘴就咬了一口手指。

敢说白龙大人是猪,这步青云是要反了天了。

连皮都没破的步青云连声告饶。

往前走就进了村落。

离村口不远,步青云往右一转,进了一个颇为破败的院子,低矮的院墙有几处已经垮塌了,连狗都防不住,屋檐下有口大水缸,步青云小心将扁担放下,白龙腾空而起,转而攀着步青云肩膀,看着步青云将溪水倒入水缸中,又看看院子那口井,好奇地问:我以为凡人喝井水?

这家孤儿寡母。井口装有汲水轮,妇人家自己也能取井水喝。溪水是平日里洗菜洗衣所需,他们力气不够,我便帮个手。

白龙探头望望,只见空橱空柜冷锅冷灶,灶台上放着碗米粒可数的清粥,还有一小碟咸菜,约莫就是一顿午饭。这人家称得上是一贫如洗。

本大人可以抓几条鱼来,既然步青云要帮这家人,白龙就如此提议。

步青云却摇了摇头。

白龙不解地看着他,步青云解释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有时候一心想行!,最终却成了作恶。不可不做,不可尽做。

白龙一点都没听明白。

步青云话音刚落,堂屋门帘一响,走出个瘦削妇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步青云在自言自语,十足警惕地看着他。

白龙当下就有一丝不悦。

女施主,步青云擦了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额头上的汗,施礼道,溪水挑来了。

妇人听闻,紧走几步到水缸边瞅了瞅,见水缸将满未满的样子,脸上就越发垮了下去:没满?不够用的。大师再帮帮忙吧,总不好事情做一半的。

步青云眼疾手快用灵力拉住了小白龙,笑了笑,那贫僧再走一趟。

说完,他拿过扁担和空桶掉头就走,又被那妇人叫住:大师啊,再拎一桶就满了,扁担放下好了吧,老家伙什了,不经用,万一要断了么,我们孤儿寡母去哪里求新的哦。

步青云依言放下扁担,提着一只空桶走了。

走了许久,明显气得不轻的小白龙却一直没说话。

这可不得了,步青云问:怎么不说话?

白龙正要哼他,想起刚才步青云说猪才哼哼,又忍住了,在步青云背后甩甩尾巴,冷冰冰地问:你是个泥捏的吧?

怎么说?步青云装傻反问。

果然白龙登时就爆了脾气,她那么得寸进尺,你都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既然不够用,再拎一桶也不费事啊,步青云笑着答。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不够用还是假的不够用,白龙恨不得用尾巴敲打步青云的头,就算真的不够用,你是帮她又不是害她,她怎么好对你这么不客气!

步青云却说:就算不是真的不够用,到最后这多出的一桶水也还是会用掉。他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让她逞一次聪明又如何呢?我自愿帮她挑水,自然该按她说的好好完成。

!白龙想了想,再次反驳道:可是如此这般,意义何在呢?她似乎并不感激你,不会生出什么感恩悔悟之心,做人行事自然也不会改变。你这不是白白帮忙吗?

见白龙有所思,步青云嘴角微弯,一边提桶走入溪水中,将桶口对着上方的小石瀑,一边对白龙认真道:我信佛出家,为僧修行,眼见着戒律越来越多,虽对大多不以为然,根本修行还是严守的。行善是我的修行,与她何干?我做我的和尚,她当她的村姑,我又何必想要改变她做人行事?人都有好坏,有些事,在你我看来是坏,但对人自身,也许是不得不为,也是能得着利好。不过是人罢了。

听步青云说了一大通,白龙摇摇脑袋,只道:你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分黑白。

你看过人世变迁、王朝更迭,步青云提着满满的水桶走回岸上,慢悠悠地说,你所见的人世,难道是黑白分明的吗?

白龙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步青云,可说到底,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步青云笑了,你说得对。可是你是超然物外的龙,你可以黑白分明。人是没有办法太过黑白分明的,或者说,人不能不分对错,却也要能容错,否则,不论对人对己都不好过。而自认比其他人都懂得对错的人,往往会犯下大错。

我也是人。我还是一个拥有灵力的人。如果我认为我坚持的就是对的,而不能容忍其他人犯错,要去改变他们,那我会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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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防微杜渐,如若只是挑水这样的小事,我何必去责备她呢?

白龙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糊涂。

步青云的手指轻轻触碰白龙的脑袋,轻松道:你很聪明,看得多了,你就能想明白了。

不过,他补道,想不通也没什么要紧。你是龙。

白龙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他绝对能想明白的。

第62章饲主

白龙趴在云上思索了半天,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等到醒来再飞下去看步青云,刚走进破庙,却见邬波离抱着个破瓦罐,里面是他那朵献给步青云的莲花。

楼迦大人!

因为那日交谈,白龙不是很乐意搭理邬波离,邬波离似无察觉,热情依旧,虔诚地招呼着白龙,又道:邬波离还以为离开前没有荣幸再见到您了呢!

白龙有些微妙的愉快,挑眉问:你要走了?

邬波离点点头,待午后,师父去给铁匠换最后的药,换完药,我们就要启程了。

啧,还是要走。

白龙对着破庙撇了撇嘴。

楼迦大人,您是感应到我们就要离开,特地下来与大人道别的吗?邬波离一脸崇敬地问。

白龙不去看邬波离,手指向冰床一点,那冰床便被白色雾气笼罩,雾团裹着冰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将近核桃大小,白龙才抬起左手,一张还没拇指大的冰床落在他掌心。

他想了想,用手指在冰床四周画了个圈,霎时化为了一串莹白半透的佛珠。

白龙拨弄着牢牢坠在佛珠串下的小冰床,内心十分满意。

到这时,白龙才察觉邬波离热情十足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还在等待自己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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