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发生转机也是在救灾过程中,方御史每天巡视,甚至不畏危险,亲自上场救人。彼时开封城时有小震,方御史巡视施粥点时,忽然地动,那施粥点是赵家所设,赵珣也在,当时赵珣一掌就将方御史推出屋外,然后,自己被压在屋下。
好在只是伤了胳膊,其他无大碍。
可以说,赵珣救了方御史半条命。
方御史去道谢时,赵珣一边翻白眼一边说,“要单你这个人,你死一千回我也不带多看一眼的。我还得拍手称快哪!我是为了开封的父老乡亲,你救灾还不错。行了,不用道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方御史当时真觉着一片好心喂了狗。
但自此,俩人关系逐渐亲近也是真是。
赵家是当地士绅之首,非常有号召力。方御史虽偶有蛮横,心也更偏百姓,却也不是不会拐弯的人。再加上赵珣在他的感召下还亲自加入救灾队伍,疫情来临时,无偿拿出自家别院供给生病百姓集中治疗用。
这一切都让方御史认为,赵珣本身品性还是不错的。
然后,当方御史发愁百姓灾后重建时,赵珣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方御史道,“那百万两银子,他们也没真正拿出来。因为这笔银子是专给百姓用来支撑生活的,便都是发的票。买粮的粮票,买木材的木票,票就是银子,拿票就能去买粮食买木材。然后,商贾们拿票跟衙门结算。”
荣烺思量,“衙门什么时候给银子?”
“明年夏收后要给三成,当地官府一成半,朝廷一成半。”方御史道,“明年夏收后,百姓要还所借银两的一成。考虑到开封刚受灾,这债务全让府衙承担,真的承担不起。臣想,朝廷帮府衙分担一些,就大胆做主了。”
“这倒无妨。”荣烺摩挲首腰间流苏,“起码商贾们现在出粮食出木材出牲口出种子,他们是真的出了力。你总一幅要咬人的样子是做什么?”
方御史道,“既要济民,就实在些。这里面他们利不少,一百二十万里头,至少三成利。我不是让他们赔钱,这大灾大难跟前,他们少赚些能怎地?”
“你要凡事好商好量,兴许有门儿。看你,使人家钱,还总臭脸,人家也不吃素的呀。你这样还想讨价还价,这可能么。”荣烺说方御史,“起码你态度好点儿,是不是?”
方御史,“那厮十分奸诈。”
“这事儿不急。整体是件好事,只是你想还价没还下来。”荣烺总结,“没事儿,你也别发愁。这不我和颜相来了么,咱们一起想想法子。就是没法子,难道朝廷还能叫百万两银子给愁着。”
方御史这等高官,也不见得就没见过百万两银子。他就是觉着,给当地衙门给朝廷举了债,心里过意不去。
荣烺同颜相道,“我看赵族长不像锱铢必较的人。”
颜相摸摸下巴,问方御史,“你怎么得罪的他?”
“呃——”方御史呃半天都没呃出第二个字。
这下子,颜相荣烺更好奇了。荣烺催促道,“你得说出来,咱们才能对症下药啊!”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颜相是怎么看出方御史得罪过赵族长这件事儿的。
紧闭嘴巴半晌,方御史才说了,“这事儿说起来都是那该死的齐康!我是叫他给坑了!”
荣烺,“齐师傅这远隔好几百里地,怎么坑你啊!”
方御史气的不轻,“我来河南前,他一副好人样把赵家的情况告诉我,说赵家是开封大族,我过来必要得到当地大族协助……”
“这话没错啊。”即便荣烺也从不轻视士绅的力量。如今更是如此。
方御史一声长叹,“姓齐的跟我说赵珣有个毛病,爱将宝贝藏床下面。”
荣烺依旧不解,“这怎么了?”
颜相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无声的笑了起来。颜相道,“老方你应该知道,齐康与赵珣一向爱拌嘴,怎么齐康一说你就信了?”
“我就是知道他俩爱拌嘴,我才信的!我想最了解对方的肯定是对手啊!”方御史没忍住又骂了一回齐尚书。
荣烺感慨,“你这当上的也不冤。”
方御史一脸郁闷,“殿下你不晓得当时救灾多难,衙门没多少存粮,没陛下圣谕,我们不能开常平仓。刚刚地动,道路被毁,外头粮食也运不进来。不能看着百姓饿死啊,我就跟士绅商量让他们捐些粮食,士绅们也捐了些。可那些也撑不了几天,我就想借些粮。”
荣烺意会这个“借”字,问,“想来你是往赵家去‘借’了?”
方御史并未否认,荣烺表示理解,“事急从权,你也没办法。你难道还去掀人家床底下了?”
“我还顺带请赵家捐了点银子。”方御史对自己的行为做出恳切解释,“殿下您是知道的,总得有银子才能办事。”
荣烺脸都木了,“然后你就想起齐师傅告诉你的床底下的事儿?!”
方御史脑袋冒黑烟,“我也不知道这该死的齐康这么坑我!”
荣烺瞠圆双眸,好奇极了,“你找出什么了?”
颜相拦道,“殿下别问了,必是不雅之物,您看方御史都说不出口。”
方御史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诚心诚意的跟荣烺说,“反正殿下您别总觉着齐康是好人,他可坏了。他那可恨的地方您是不知道啊!”
荣烺也觉着,齐师傅您这事儿办的是真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