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里记录着胥吏的生平,父祖何人,出身哪里,当差的细节,记录的很清楚。
荣烺展开细看,这人直隶府生人,他父亲到帝都接了做胥吏的堂叔公的差使,后来一家人就到了帝都。这人就是世间最普通的那类人,一家子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只是他身有隐疾,成亲多年无子。父亲过逝后,他便接了父亲的差使。
与同僚相处,不好不坏。
母亲妻子也都已过逝,就这么一个普通人。
荣烺捏着卷宗,“就是个普通人。”
秦寺卿道,“臣或许案子办多了,臣觉着要是普通人,父母妻子都已过逝,自己膝下空空,总要过继个孩子在身边的。他这冷冷清清的过日子,已经十来年了。”
荣烺闻言,深觉有理,连忙追问,“那查到什么没?”
秦寺卿摇头,“一无所获。把与这胥吏相近的胥吏都问了,也有相处多年的同他说过过继香火之事,这胥吏言说儿女乃天意,不必强求。”
“这话很开阔呀。”荣烺知道儿子对于很多家族,那是比命还重要的。要是一家没儿子,即便过继,即便买,也要买一个男丁的。
“一个胥吏,膝下空空十余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很不寻常。”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天生开阔,看破红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儿子的,齐师傅就不成家,也没儿子,不照样好好的。”
秦寺卿唇角抽抽,“殿下,齐府美婢,乃帝都美谈。区区一个胥吏,焉能与齐大人相比。”
“我是说这个理,不一定就人人都想要儿子。”荣烺也不打击秦寺卿的积极性,“反正好好查查,他既是个老实人,怎么就能当差之夜醉酒引起火灾。”“是。臣与张尚书也都觉着这点存疑。”
“等有消息过来跟我说一声。”
“是。”
秦寺卿做完汇报便退下了。
荣烺琢磨着,待休沐日前一天,颜姑娘回家的时候,荣烺特意令林司仪准备了两筐进上的新鲜水果,让颜姑娘一并带家去,同颜姑娘说,“我知道朝中官员有怪癖,不愿意被我赏赐,颜相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正巧你回家,我心里很钦佩他,这是给颜相的,你一并带回去。”
颜姑娘郑重谢过。
颜相回家,先见闺女,再见水果,听闺女讲起公主殿下对他的钦佩,饶是颜相立场居中,此时心头也颇是熨帖。
对于闺女的请教,颜相道,“这改制,事缓则圆,犹如一人病了开药方,不到万不得已,无需虎狼之药。”
“这不是为了快些把事做好。”
“做好了吗?”颜相反问。
颜姑娘摇头,“我就好奇爹你怎么猜到这事急不来的。”
颜相道,“我在朝也几十年,若连国子监改制都看不透,还做什么首辅。”
“爹你细说说,我不大明白。”
“这靠的是经验,经历事情多了,自然就能判断。”
颜姑娘狐疑的看向自己父亲,“真的?”
“你若不信,为何还来问我。”颜相摸摸玉奴光滑的皮毛,对长女道。
“我没不信,我就是觉得,爹你这种凭经验判断的本领挺神的。平常我觉着齐师傅也不差,这一比,还是爹你更厉害。”
颜相微勾唇角,“齐尚书急于求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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