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罢。溪云淡淡道,看样子,那负心龙还对外界说了吾不少坏话。
游倾卓与褚怀霜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关于玄龙的传说告诉老祖宗。
哼,尽是荒唐话。听罢,溪云眯起眼,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吾要是真如传说所言的那般暴戾,你们哪里能活着走到此处。
至于吞噬分家族人的魂魄与内息,皆是那条负心龙的所作所为。溪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吾哪怕被她重创妖元,也无需靠这些外物恢复小倾卓,你继承了吾的血,想必清楚吾的意思。
游倾卓一怔,想起先前嗅到的血腥味,下意识点头。
前辈说得是,没有什么伤是毓苓血治愈不了的。游倾卓道,哪怕是死而复生也可,只是时间问题。
溪云沉思片刻,忽然又从座椅上站起,身形一散,下一瞬出现在她们面前。
看来是吾休憩太久,懒了。若是连传闻这般诋毁吾,吾都无动于衷,恐怕真要让那负心龙暗喜了。
她说话时,伸指朝游倾卓眉心虚点,将自己的一缕意识渡入游倾卓识海。
游倾卓毫无防备,被迫接受完这缕意识就昏厥过去,倒在褚怀霜怀中。
前辈!这?!褚怀霜吓得半死,紧紧搂着怀中小道侣,又惊又惧地看向溪云。
早在六千年前,吾已挣脱了那条龙的枷锁。溪云解释道,吾没有离开这片深海,一来是吾过惯了隐世的日子,不喜与外界有什么往来;二来,想必外界的后辈们也不希望吾再度现身。既然出去便会遭到厌恶与非议,吾何必出去?
至于去上界报复银龙,吾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信手拨了拨自己的褐色发丝,神情平静,后来吾想明白了,吾与她是因观念不合而决绝,分道扬镳反而是好事。她有她的渴望和欲念,吾有吾要守护的净土,早已两不相犯,自然无需斗个你死我活。
褚怀霜望向昏迷不醒的小道侣,苦笑道:那前辈方才
吾不方便离开此处,现已将一缕意识渡给这孩子了。溪云朝她们身后一挥广袖,那道封死入口的石门缓缓升起,只要她按照吾的记忆,破去那负心龙在岛内遗留的凶阵,所有居于岛内的族人都将免受其扰。破去凶阵后,吾不会将这缕意识收回,她大可自行将之炼化。
褚怀霜心中一喜。原来老祖宗并非是想让小道侣做代行者,而是打算以这种方式进行传承!
怀霜代道侣谢过前辈!她忙朝溪云行礼,礼毕,不忘道,我们定会揭穿银龙的谎言,还前辈一个
这倒不必。溪云却截住话,略有些不耐烦,便让后辈们都将吾当作暴君罢,省得隔三差五过来朝拜,扰吾清净。
她再一挥手,褚怀霜便和游倾卓一齐消失在原地。
抱着游倾卓,站在内岛中的大殿里,褚怀霜走了两步,只觉双腿发软,竟直接跪倒在地。
上古玄龙的境界威慑实在太强,褚怀霜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
倘若玄龙不是个好脾气的妖,恐怕她们都要葬身海底了。
在心中刚感慨完,褚怀霜忽觉四周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轰隆声不绝。
她抱紧了小道侣,透过大殿的门往外看,惊讶地发现整座岛屿都在往海面上升。
难不成,是玄龙在将内岛恢复原位?!
沉入深海十余年的内岛,在一刻钟后彻底离开了海域,缓缓浮上半空,待到恰好将群岛中央的空缺填补,这才停止移动。
褚怀霜还是腿软,索性和小道侣一起坐在大殿内,安静地目睹这场变化。
她听到殿外一片喧哗声,不多时,便看到泷诏与泷谧兄妹俩一齐来到内岛,匆匆走上台阶,步入殿内。
褚长老,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泷谧率先瞬移过来时,随手砸飞了一块坠下来的房瓦。
褚怀霜扯动唇角,去见了你们的老祖宗
话出口,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与此同时又觉心口发闷,未等泷谧再问,她吐出一口黑血,不受控制地仰倒下去。
她突然吐血,着实将泷谧吓了一跳,也将后走来的泷诏惊得面色一沉。
师徒二人很快被护送去了赤龙族外岛的百草堂。
游倾卓昏迷不醒的原因,褚怀霜已在路上告知兄妹俩了,约莫再过几个时辰,游倾卓就能苏醒。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吐血又是什么情况溪云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事。
千柠给她搭了脉,又用灵识探过她的体内情况,忽道:哎!你会不会是被褚纤歌的魔息侵体了?
褚怀霜皱紧眉,褚纤歌的魔息?可她并不曾触碰过我。
你杀她时,与她挨得那么近,魔息本就是内息的一种,只要距离足够,哪怕是呼吸,也能让它进入对方的肺部,继而侵蚀全身。千柠确诊后,却更急了,这下可难办了!要想除尽魔息侵体之毒,只能服用魔灵芝,否则会留下十分严重的后遗症!
她道出魔灵芝时,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种灵植连阴幽大陆都不常见,可遇不可求。身为魔族的南绫沉声道,我立即传讯询问幽寒,也许能在忘貘族的灵田内碰碰运气。
众人正焦急时,褚怀霜还算冷静。
她想起自己离开玄仁宫之前,曾去道宗的思过崖看望过受罚的单冬凌。当时单冬凌赠予她两朵灵芝,道是从崖下发现的,让她务必拿去。
褚怀霜已离开深海,现在能动用灵力了,赶紧从储物玉佩里唤出一只玉盒,递给千柠,这是冬凌师姐送我的魔灵芝
肺部越来越强烈的烧灼之感,让褚怀霜不得不继续保持沉默,掩口咳血,看着千柠接过玉盒,打开看了一眼,立即托着玉盒冲向炼丹房。
递出魔灵芝后,褚怀霜便沉沉地睡过去。
极少做梦的她,这回却接连坠入一个又一个噩梦,有上辈子的遗憾,也有这辈子的险遇。
但褚怀霜已经彻底抛开了前尘,面对这些充斥在识海中的惨剧,她只是平静地看着。
你为什么不为所动?一个声音问她,这么痛苦的经历,也不能让你动容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过去的痛苦里?褚怀霜反驳。
没有这些过往,哪里会有如今的你!那声音不甘心,又道,你该铭记它们,永永远远地将它们烙印在记忆里!
褚怀霜大概猜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闻言没有再搭理。
声音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话,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然而褚怀霜只觉吵闹,连休息都不安生,索性将眼一睁,强行把意识拽出噩梦。
房中一片黑暗,空气里尽是草药的苦涩味。
褚怀霜感到肺部不再疼痛了,嘴里又奇苦无比,知道已有人给她喂过魔灵芝炼成的丹药,稍稍松了口气,脸一侧,正好与一双绯色的丹凤眸对视上。
倾卓醒了?
怀霜怎么醒了?
二人对视片刻,齐齐开口。
我醒来半日了。游倾卓环住她的颈子,与她蹭了蹭脸,怀霜是不是睡不着?我听见你一直在说梦话,内容一点也听不清,只觉得你好像在跟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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