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辈子以耕种和打鱼为生。
可眼前这座竹屋虽然房屋都用竹子搭建,就地取材,但却建得朴素而不失大气,怎么看都像是富人家才有的建筑样式。
这是我爹娘隐居的地方。游倾卓跃上溪流里的一块硕石,向褚怀霜伸出手,仙长,来。
你双亲褚怀霜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
噢,爹娘是从嘉武城搬来的,原本是城里的大户世家。游倾卓道,不过爹娘更喜欢亲近山水和神仙,于是搬到这鸫岭山下。
褚怀霜心里诧异,凡人的大户世家,什么时候可以随便允许族人搬出来隐居了?
她不解时,游倾卓已提着木桶小跑过去,喊了爹娘。
看到竹屋里走出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褚怀霜放出灵识一探,发现二人竟还双双是筑基初期,便释然了。
这么大年纪才突破炼气期、筑基成功,照褚怀霜看来,二人的资质算是底层差了,此生若能侥幸结丹,都是天道眷顾。
这对夫妇的身份,大概是游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吧?搬到仙山脚下居住,恐怕是因此地的天地灵气充裕,既有助于修行,也利于修生养息。
见游倾卓提着满满一桶鱼回来,游母笑盈盈地搂住她,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汗,娘亲烧了凉茶,快进屋喝些解渴。
谢谢娘。游倾卓靠在她怀里,弯着眉眼笑。
见状,褚怀霜的鼻子有些发酸。
游倾卓的养父母,皆在八年前的一次妖袭中惨死,也就是游倾卓入门的第二年。
他们双双死于恶妖之腹,尸骨无存,仅剩残魂留在竹屋内,驱之不去。
自那之后,复活养父母便成了游倾卓的一生执念。
游父的注意力则放在了褚怀霜身上。
哪怕褚怀霜此时已将自身境界隐藏,他仍能觉察出这名白衣女子身份不凡。
爹,娘,这位是褚仙长,玄仁宫的丹宗大长老。
放好木桶,游倾卓便为养父母介绍起来。
游父游母一怔,慌忙走上前去,双双向褚怀霜拜倒,不知仙长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仙长恕罪!
褚怀霜不知要如何与未来的岳父岳母打招呼,还在认真思考,冷不防受了二人一拜,当时就怔住了。
二位请起!请起!待回过神,她也忙俯身请游父游母起来,笑道,我今日一来是为游小友庆生,二来是为报答游小友的相助之恩,二位万不可这样行大礼!
她笑得真诚而从容,游父游母却愈加欣喜,谢过褚怀霜,便请她进屋。
不知褚仙长会来,寒舍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招待品。
无妨的,只管当我是个来蹭饭的客人便好。
褚怀霜踏入屋中,说完觉得自己空手着实不妥,遂在储物玉佩里翻了翻,找出两坛梅花酿,放到屋中央的桌上,匆匆来庆生,我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两坛梅花酿赠你们。
仙长客气了!游母不敢拒绝,又朝她拜了两拜,请她走到一把做工精致的檀木椅上,仙长坐!我这就去为仙长沏茶!
游倾卓先一步进屋,在灶台上寻到游母烧的凉茶,倒了一大碗,正准备去捧给褚怀霜,忽被游父匆匆拉到一旁,只得放下凉茶,朝落座的褚怀霜笑了笑,跟着游父走入书房。
游母不大爱讲话,怕她陪坐尴尬,褚怀霜便寻了个理由让她好安心做事去,自己则边喝凉茶,边放出灵识,探入书房。
她有点好奇这对父女会说什么,毕竟上一世她还没见过游倾卓的养父母,不晓得他们对于孩子拜入仙门的态度会是什么。
灵识刚探出去,褚怀霜只听游父严肃道:倾卓啊,你可知仙缘已至?
继而听游倾卓嗯了一声,褚仙长希望我能在秋月参加玄仁宫的纳新大典。
果然是在商量。
褚怀霜抿着凉茶,继续听下去。
游父似乎一愣:褚仙长当真这么说了?
爹,我将家传玉佩都给褚仙长了,您只管放心,秋月我定会上鸫岭山去,拜入褚仙长门下。游倾卓如实说明。
褚怀霜指尖叩桌,静候游父的反应。
好!好哇!
不消多久,她便听游父颤声,爹放心,放一百个心!倾卓只管一心向道,不必念家,爹会照顾好你娘的!
声音里还带着难掩的激动与喜悦。
喝尽杯中茶,褚怀霜不自地扬起唇角。
褚怀霜夜里还要去参加长老集会,于是庆祝生辰的鱼宴便放在了午饭。
在游父游母准备午饭时,游倾卓便带着褚怀霜离开,说要带她去附近的镇上走走。
二人一路无话,脚步倒甚是默契,哪怕不用刻意去追赶,也能跟上彼此的速度,沿着浣衣河往上走,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村外的寻竹镇里。
褚怀霜从前不怎么熟悉翠竹村,但她可是寻竹镇的常客。寻竹镇虽小,却隐居着一名常年钻研酿酒术的修士,酿出的烈酒誓凌云远近闻名。
因她娘亲嗜酒如命,她在玄仁宫长到十岁,便开始御剑到镇上给她娘亲打酒。
看着熟悉的小镇,褚怀霜心头一热,不由得多走了几步。
游倾卓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此地,忙跟上去问:仙长要四处逛逛么?
然而褚怀霜早已对寻竹镇了如指掌,闻言朝她一笑,反问:这镇中有个酿酒师的作坊,我与那酿酒师熟悉,你可有兴趣随我同去?
她记忆之中,不管是烈酒誓凌云还是其他灵酒,都由这名酿酒师酿造,交由镇中的酒肆进行贩卖。
游倾卓怔了怔,才点头,就见褚怀霜挥袖转身。
走。
如鱼入水,褚怀霜从容地穿行在镇中。看得游倾卓微微有些吃惊,脚下步子却未曾慢,很快赶上她。
一入作坊大门,二人便闻到一股沁人酒香,再往里走,看到十来个黑衣护卫守在一道紧闭的门外。
想来褚怀霜是作坊的常客,黑衣护卫们纷纷让出路。
就当游倾卓也要跟过去时,忽听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褚长老,里面生人勿近。
游倾卓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穿轻便麻布衣的少女站在侍卫们中间,个子娇小,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十五六岁,目光却冷如刀,警惕地与她对视。
无妨,她是我的准弟子。褚怀霜认得她,说话时,顺手牵过游倾卓,真人在忙吗?
师父才空下来,正准备补眠。见二人如此亲密,少女信了她的话,没有再多问,走到门边,先二人一步推门进去。
门一开,酒香愈发浓郁,熏得游倾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目光一低,便能看到和褚怀霜相握的手,唇角微抿,稍稍用力。
少女一进门就跑没影了,褚怀霜环视一圈,见室内堆满了各式酿制用的法器,看不见人,忍不住喊:真人?倚淳真人?
哟,是绒绒来了?
随声,一位酿酒师笑呵呵地绕过法器走来,目光却落在游倾卓身上,还带来个小姑娘?来坐来坐,哎,阿昔!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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