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感激地看了小厮一眼,不好意思道:我们少爷平时不是这样的,是完全失去记忆了,如同无知稚儿,所以才这样
小人明白的,小厮的笑容爽朗,声音恭恭敬敬,是我们的疏忽才害得少爷变成这样,所以这都是我们应该补偿的
墨语根本不搭理这帮人在说些什么,埋头吃饭。
他从这些人的对话中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大好,很穷困,因此餐桌上的食物,吃一餐少一餐,他得抓紧时间享受,谁都不会打扰到他的。
被人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的美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三天后,墨语拿着马车主人和苏宿文仆人阿宁给的银子,站在医馆门口,默然无语。
阿宁说:恩人要不先去我那边暂住?我帮恩人去找住处。
马车主人说:实在对不住了小兄弟,害你遭了这样一场罪,这是我的信物,日后有需要可以拿着这个随时来我府上找我。
这两个人都是厚道人,但话里意思,都是不能黏住一辈子的。
没有记忆的墨语最缺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既然没有安全感,不如一开始就自己舍弃。
所以他颠了颠手上的银子和信物,笑意盈盈地和马车主人道别,又拒绝了阿宁的好意。
等到这两家人都走了,他回到了医馆,觍着脸去问老大夫医馆收不收人干活。
我力气大,干活利索,什么都干得来,只求有个能收留我的地方。墨语笑得阳光,但思及他失忆后无人来找的遭遇,又让人觉得可怜。
大夫叹了口气,同情道:我也想收你,不过现在医馆是真的不需要人手了,不过我知道有个好去处,我去推荐下你,看看你能不能过去干。
那就谢谢大夫了,大夫人真是心善,日后一定长命百岁。墨语爽朗地感激。
帮不错的人介绍个去处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夫噗嗤一笑,道:我可不心善,你才是个心善的,能舍命去救人,身体也强健,哪家听说都会要你的,你放心。
墨语身上还有一点好处大夫没有说,那就是一个完全失忆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孤儿,绝大多数人家听了会起招来做仆人的想法的。
要不是医馆实在不缺人,大夫真的想要墨语。
如大夫所想,墨语的条件一说出,那户好人家就同意让墨语过去干活了,不过是签的卖身契。
大夫说道:虽然是卖身契,但是是都乡侯家的卖身契,你考虑下,都乡侯待下人极好,他地位又高,去了不会吃亏。
墨语并不在乎什么卖身契,只要待遇好,卖身无所谓,而且一般的好人家,也要卖身过去了,才会被当自己人。
如果过去待遇不好,要离开也有很多种办法,到时候再说咯。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墨语就同意了,然后,一见都乡侯误终身。
第25章
墨语刚进侯府的第一天,就见到都乡侯了。
那时候都乡侯散着头发,穿着随意的白色里衣,游荡在寂寥的侯府花园。
墨语远远看着那个身影,还误认为这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等到靠近了,看清了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面庞,墨语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动得厉害,眼中只剩下了这个人,再也看不得任何事物,也听不得任何动静了。
可惜美人厌恶他的直白眼神,听仆人介绍,说墨语是府里在考虑要不要签的下人后,邪邪一笑。
笑容不正常的疯癫美人先是命令墨语跪下,然后抽出花园里还新鲜的挂着嫩绿叶子的树枝,不由分说地就往他身上打去。
疼。
真的疼。
墨语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立刻在树枝第二次准备打到身上的时候,就将树枝抢了。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打,在犹豫的时候观察了下身边的局势,结果发现带他在府里走动的人像鬼魂一样,已经迅速完全消失在花园里了,花园里只剩下他和这个衣冠不整的侯爷
侯爷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次再看侯爷时,侯爷的笑容正常了,配着那特别的如水墨画一样美好的眉眼,勾得墨语忘记了发生过什么,又开始晕头转向起来。
然后,侯爷又扯了一条树枝,这次的树枝上还带着刺,笑眯眯的侯爷狠厉地将树枝更重地甩到墨语的腿上,把墨语一下子打跪了后,温柔盈盈地说:你死在这里好吗?
怎么可能好!
你才去死。
每一次疼痛就会拉回墨语的理智,墨语在第三次树枝要挥舞过来的时候,又抽走了树枝,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打在了这位神经病都乡侯身上。
虽然可能因此得罪权贵,要一辈子流亡,但一辈子流亡也比活活在这里被打死来得好。
第一鞭过去的时候,这位都乡侯可能真的脑子坏掉了,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
墨语在打完过后,看着不动如山的都乡侯,想了想,可能是都乡侯有什么法子能抵抗,但这样的念头刚生出一瞬,都乡侯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地散开,模糊了都乡侯迷惑人的面容。
都乡侯伸出纤长的细腻洁白得如玉石一样的手指,把乱发从脸上抚开,又露出每次一见都极度吸引人的面容。
这次的面容有乱发柔和了面容,像极了美艳的女人。
墨语那颗本就心动不已的心脏,如今更是被眼前的人狠狠地牵扯住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人呢,美丽得让人觉得即使他犯下大错,只要看看面容,也能原谅一切。
墨语不受控制地,放下了树枝做的鞭子,愣愣怔怔地走近了这位刚刚成年的都乡侯。
墨语粗重的呼吸响动先是充斥着整个胸腔,然后化作急促的猛烈的气浪,从口中呼出。
都乡侯眼中快速闪过厌恶,所有的笑意退散而去,化作仿若地狱而来的冰冷。
你去死吧,伪善的人。都乡侯冰冷地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墨语的胸前被重重插了一刀。
墨语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扭曲了面容,疼得发出了尖叫。
都乡侯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墨语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墨语的血迹在地上越化越大,仿佛整个人要融化成鲜血了一样。
这样少见的奇异风景,都乡侯忍不住又缓缓蹲下,想仔细看个究竟。
只是这一看他就愣住了,因为地上可怜人的平平无奇的脸,也不知为何,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虽然变的样子好看许多,但也不是特别出色的样子,然而都乡侯却看得目不转睛。
都乡侯愣住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舍得眨了眨眼睛,不过不管眨了多少下,地上的人变化的样子一直没有改变。
真是好生奇怪。
让人想把死去的他叫醒过来问个究竟。
可惜死了。
唉。
等等!
为什么死去的人面色还是一模一样的红润?不是流血流了很久了吗?
都乡侯看向了墨语的伤口,发现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地上的血迹仿佛都是来自其他人的血迹,而不是从墨语身上流的。
gu903();正看得完全魔怔住,都乡侯忽然感受到极其接近的两束极为强烈的视线,他呼吸一窒,猛地看向墨语的头部,看到墨语在冷漠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