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灰头土脸地回到家,直接去了上房。
“顾侯爷没应,倒也没拒,明儿叫莺娘再求几句,这事有门儿。”
说的周海和韩氏惊喜不已:“这可太好了。”
韩氏道:“我这就去求闺女。只要莺娘可替她二哥求个情,免了这回的祸事,回头她出嫁,我给她多添五千两压箱。”
韩氏忙不迭就要去找周莺,一直没开口的周老夫人沉着脸道:“你想让莺娘怎么求顾侯爷?”
韩氏笑道:“莺娘早晚要嫁给侯爷做夫人的,这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值当什么?”
“顾侯爷向你提亲了?”周老夫人怒道,“你们给莺娘什么好处了?是养育过她,还是和她有什么情分?不许去!”
韩氏哭丧着脸,推了周海一把:“你还不求求娘?”
周海:“娘,逸飞他……”
周老夫人怒道:“你们纵坏了儿子,闯出了祸,还想拿几个闺女的脸面尊严去给他善后?莺娘今儿为娘家求了顾侯爷,今后就得在顾侯爷跟前矮一头,咱们做娘家的,不能给闺女争脸,也不能拖他们后腿吧?这事以后休要再提,回头叫你爹去打听打听,若真没转圜余地,你们老老实实歇了心思,逸飞闯的祸,叫他自己去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担着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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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年节的氛围渐渐淡了,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二十五顾长钧就要去赴任,日期一拖再拖,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寒山寺,周莺和严氏、王氏等人在大殿祈福。香烟缭绕,烟火味浓的呛鼻,身边的严氏和王氏相互打个眼色站起身退了出去。周莺知道是谁来了。
颀长的影子映在颜色深沉的砖地上,他越来越近,立在她侧旁的蒲团后。
周莺双手合十念完了祷词,顾长钧缓缓坐下来,抱膝认真地打量着她。
周莺睁开眼,明媚的双目春意盎然。
见到他,她也是有几许欣喜的。虽然不应该。
顾长钧身后撩了下她耳侧的碎发,低声道:“听说,你有事要求我?”
周莺咬了咬嘴唇:“谁说的?”
“你那个二表哥,不是想出来?你跟我说几句好听的,也许我考虑考虑?”
他好整以暇地抱膝坐在蒲团上,身后是金漆雕成的佛像。
宝相庄严,香火缭绕的殿上,他用这样低醇诱人的嗓音说着这样轻浮的话。
周莺摇头:“我没什么好求。”
顾长钧笑了下,薄薄的唇漾开浅淡的涟漪:“我要走了。”
周莺怔住,长睫垂下,又掀开,“什么时候?”
“明日,辰时。”
周莺手在袖中握成拳,渐渐收紧,她想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想问,“那我怎么办”。嘴唇抿了抿,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紧攥的指尖给温热的手指分开,他伸手过来,牵住她的手,渐渐靠近。
“周莺。”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呼吸靠近了,有了几许旖旎的味道。
“……”周莺轻轻仰起脸,唇轻启,颤着呼吸,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把心一横,主动吻了他的唇。
顾长钧低低地笑了下:“佛祖在上,你这样大胆,合适么?”
周莺没答,她伸出双手,缠绵地勾住他的脖子。
顾长钧垂头吻下来。
外头暮钟响了,一声一声,回荡在紫蓝的暮霭中。
大殿敞开的门外,有淡淡的光线射进来。
顾长钧拥着她,不想放开。
“婚事,昨日与你舅父提了。日子可能会定的很急。”
周莺不意外,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就是顾长钧的另一半。
她想到周逸飞的事,“舅父找你帮忙了?”
顾长钧浅浅一笑:“苏州官员和我没什么交情,江南富庶,自成一体,官场上的人没那么卖军中的面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安心等着,等我来迎你。”
周莺眸色黯了黯:“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到……”
顾长钧哼了声,伸指捻了捻她小巧的耳垂:“你可是皇族血脉。你有的东西,可多了。”
顾长钧缓缓站起身,负手行至殿门前,暮色中,他周身像镀了金光。
“朝廷的旨意,只怕就要到了。周莺,我得早点儿娶到你才成。繁文缛节不走了。”他回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你怕不怕我委屈了你?”
周莺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怕。”
三书六礼,说起来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