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芋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本来也没想告别。
她寻思着要不还是去跑道旁边站着吧,观众席虽好,总归有些冷清,离大家也远。
阮芋转过身,还未抬脚,目光先一怔。
“你怎么回来了?”
他应该没落下东西,总不会回来和她说再见的吧?
萧樾神情一如既往的淡薄,长睫半拢黑眸,步伐利落地朝前走来。
阮芋不认为他是来找她的。
那双漆黑的眼睛,总让人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捧空气。
可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顷刻后,萧樾停在阮芋面前。
他微微低头,漫不经心地将左手拎的包丢在阮芋身后的台阶上。
好像变戏法。半分钟前他离开的时候,手里明明只有一件校服。
“你可以坐这个。”
撂下这么一句话,萧樾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再度转身离开。
依旧不告而别,依旧拽得二五八万。夜色漫上来裹住他背影,隐约可见英挺锐利的轮廓。
阮芋杵在原地,与身旁陌生的书包大眼瞪小眼。
他这是……因为自己要背包走人,所以又给她找了个新的坐垫?
阮芋一屁股坐上那个包。
触感真实,竟然不是幻觉。
与此同时,近观众席一侧的跑道。
劳动和国庆假模假式跑了两步,等到萧樾走远,他们又挪回来,猫在墙根处看手机。
一分钟前,萧樾给劳动发了条消息:
【书包借我】
依然是熟悉的没头没尾极简风。
他俩没看清书包最终用处,只知道萧樾把它丢给了阮芋。
多半拿去装什么东西了。劳动有好几个包,完全没所谓。
他单纯想试探一下萧樾:【你拿去干嘛?】
过了三四分钟,萧樾才回复:【忘了】
须臾,又发来一条:【我洗个澡,想起来告诉你】
国庆兴奋的时候总爱盘劳动肚皮。劳动感觉今晚他的赘肉起码被国庆盘掉了一斤。
掉的这一斤肉,就用来给他樾哥补补睁眼说瞎话的脑子,好让他早点想起来吧!
运动会这天,起床铃似乎都没有往日那么惹人厌烦。
阮芋虽然没报项目,但她要走队列,班级方阵里所有人都需要统一着装。
12班班服版型是普通T恤,图案设计却极其“巧妙”——T恤正面印着“一”和“二”两个汉字,“一”在上,“二”在下,乍一看好像代表“12”这个数字。
T恤背后依然印有汉字,上书“比赛”,下书“友谊”。
正背面相对应,就能总结出高一12班的运动会宣言: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这种麻木不仁的口号,毫无疑问出自高一12班体育委员许帆大神的意志:人活着就是为了胜利!
阮芋换好班服,往包里塞了矿泉水、巧克力、小药箱,和舍友结伴去食堂吃早饭。
初秋的蓝天像湖泊倒悬天际,其间游弋几尾浮云,衬得天光无比透亮耀眼。
食堂人很多,阮芋和舍友分开,各自排队。
她早餐习惯喝粥,卖粥的窗口前进得很快,不一会儿她就排到前头。
好巧不巧,遇到已经排了快十分钟的萧樾。
他排的是杂粮煎饼,食堂最火热的窗口之一。
在他进入这个队伍之后,“之一”两个字可以省去了。阮芋入学后第一次见到早餐排队甩尾的盛况,煎饼摊老板不给他发代言费都说不过去。
国庆和劳动不在,萧樾和排在他前面的男生好像认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阮芋又向前进了一位,恰好和隔壁队伍的萧樾并肩。
前几天观众席上坐错书包的事儿她还记忆犹新,之后他们没再碰面。直到现在,萧樾目光垂下来,正好对上她的,两道视线交汇,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名为“不打招呼会很诡异”的化学反应。
弥留的尴尬钻出心底作祟,阮芋声线不由得轻了些,不像往常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