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善意,暖人的温柔之意,是谁都愿意去相信,可是大部分最终还是持怀疑态度,这是为什么?说到底,这种相信实在是太过豪赌,也许是一个小秘密,也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或者涉及到人生安全乃至全族兴旺的机密……有人愿意去相信,是因为觉得值得相信,而有的人选择了不信任,是对于世界本身的怀疑。
在还不是赤魂的时候,她被人给利用,被人给欺骗,然后狠狠报复,最终付出的却是被封印的代价。再之后一部分神魂不但没有被人好好爱护,而是经历了相信,怀疑,以及被背叛被抛弃,倘若那就是最后一个遇到的人的话,她或许会憎恨世界一辈子。
而这样的心情,直到她遇到了艾米,还有继承了那一份来自于未来的自己遗忘却馈赠给过去的记忆。
在一切还没开始之时,她看到了属于她的终末,那是一个无比凄凉的众叛亲离的结局,是就算此刻的她没有那么绝望,也可以获悉到那份痛苦得无法比拟的心情。
“相信是什么?”
又一次从作战会议上回来,艾米打了个呵欠,撩开帐篷,刚刚走进里面,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寂静的房间里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艾米发现开口的果然是那个穿着法师长袍的赤魂。她沉思了片刻,反问对方:“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不妨先告诉我一下你的想法。”
“艾米,我不相信人类。”
听到这个回答,艾米并不意外,尽管她自己就是人类,却也无法否认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厌恶人类本身这件事。
有思想有欲、望的人类,却因个人私欲,将战争和鲜血带到了这个世间。婴儿的哇哇大哭,人群中的默默流泪,战火纷飞下的妻离子散,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黑暗,让人忍不住怀疑活着是否正确。
作为勇者,她获得了传承下来的记忆。
历史、过去、现在,甚至于一部分可能发生的未来,都在她的脑海中呈现。
只是……无论哪一个时间点,都没有所谓的和平存在。
思及此,艾米微微点头,神情带着几分惆怅:“我知道。其实,我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讨厌的。”
艾米的话让赤魂极为不解,她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什么?艾米你……不是人类吗?”
“我是人类,可是这和我讨厌人类没有关系。”说着,艾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即使是同一个种族,也不可能不发生冲突的,赤魂。这一点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神器也是一样的啊。”
“艾米,你是想说人类和神器是一样的吗?”赤魂略显茫然,她眨了眨眼,依旧难以接受艾米的话。
“不能说一样,只不过呢……在明明是同一个种族却还是会相互厮杀这点上并没什么不同。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获得他人的喜爱,哪怕我是勇者,也是会有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的人存在。”
赤魂看着艾米,问道:“你是说假勇者凯瑟吗?”
艾米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倘若真相没有被人给公开,他就算是假勇者也会一辈子相信他自己的选择,还有他作为勇者的一生。”
现在回想起来,艾米觉得凯瑟真的是个相当可悲的人,在最灿烂的年华里几乎付出了全部,不曾想到他只不过是神殿为了做出表面功夫,给予的虚假称号。
勇者的力量,智慧,记忆传承……他一丁点都没有得到过。
听完艾米的话,赤魂若有所思的点头。
确实,就和艾米说的一样,神器之间的争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哪怕她不止一次的试图去阻止,换来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和平,对于内部的乱斗根本就是车水杯薪,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赤魂觉醒后一直存在,而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正确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分寸的把握很重要,作为一个种族的上位者,她不能太过仁慈,那会显得她很懦弱,也不可以太过残忍,那会让她的威望全部变成无。
似是察觉到了赤魂的问题所在,艾米便问道:“赤魂,你需要思考的并不是是否相信,而是是否值得相信,相信以后又会如何?”
“我没有问过你,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世界?或者说……你想要看到人类与神器之间怎样的相处模式?”
不只是赤魂,就连原本漫不经心的维特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们不能只是出于‘想要’、‘打算’状态的想法,而是需要确切做到落实,将一切可能性去付诸于实现,就算结果不如意,也不会有所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