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开口制止:“妈!”
沈粟睨了姜聿一眼,继续说:“急得摔倒了,送医院检查,查出来是左侧股骨颈骨折,老人家还有心肌梗塞,做手术都困难。幸好医生技术好,这才……”
“够了!”姜聿突然大喊。
病房里几人愣住,沈粟脸色冷了一下,下一秒又牵起唇角,指了下姜聿说:“这孩子还不肯让我跟别人说。”
姜聿神色紧绷,他五官凌厉,皱着眉时仿佛有消散不去的戾气。
“行了,我不说了可以吧?”沈粟问,对徐云说,“这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谁也不告诉,说起来要不是程程,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呐!就那个钱平,我都听说了,他当时放话出来,一定要把小聿送进监狱,我只有……”
“我出去一下。”姜聿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病房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沈粟勉强笑了一下:“我们别管他。”
季程往外张望着,心里放心不下,说:“我去看看。”
她一说完,沈粟立刻笑了,在徐云之前说:“也好,他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让他们自己说说话。”
沈粟话说到这个地步,徐云心里哪怕再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只勉强笑了一下。
季程连忙起身往外走去,里面沈粟还在和徐云述说自己的心路历程:“过去十几年他不在我身边,刚找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我心里也怕啊!可他倒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要不是程程聪明录了音,我真的要在家哭死了。”
徐云觉得沈粟说得太夸张,先不说姜家的财势,以钱平的伤势,而且姜聿还没成年,顶多就是个批评教育,档案上不太好看,怎么就至于进监狱了?
“程程这姑娘,真是好,有勇有谋。”沈粟说着“啧”了一声,“我越看越喜欢。”
听着沈粟不要钱似的放出的好话,徐云只觉得自己快要愁死了。
但她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微笑,微笑,以及微笑。
……
季程在楼道里找到姜聿,他坐在楼梯上,点了根烟。
烟雾已经散开,楼道里空气封闭,味道有点呛人,季程忍不住咳嗽一声。姜聿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她掐了烟,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你呢?”季程问。
姜聿皱眉:“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季程脖颈,凝住。
季程测过身子,微微低头,用手掩住脖子:“没事。”
姜聿猛地上前,左手拉开季程的手,右手碰到她的衣领。季程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望着他:“你干什么?”
说话太急促,她咳嗽了两声,用手捂住嘴巴偏过头去。
姜聿用手指夹住季程身上病号服的衣领,往两边拉了拉,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暴露在他眼前。
姜聿额头青筋蹦起,声音低沉,咬牙切齿:“我就应该打死丫的!”
“我没事的。”季程慌忙掩住衣领,看一眼姜聿,又看向被姜聿拽住指尖的手,“你放开我。”
姜聿垂眸,像是被烫开,松开季程:“抱歉。”
季程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壁,低着头看着脚尖。她的背后就是灯泡,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她的身影在脚尖投下一团阴影。
“你以后,不要动手了。”
她不敢抬头看姜聿的表情,仿佛自说自话:“你打了他,档案、不光彩,家人、也担心。还有,关心你的人,都会担忧,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事。”
“他们要说,就随他们说去,大家是,有眼睛的,谁有理,谁没理,都能看清、辨认。可是你,一旦动手,就是你没理。”
姜聿沉默着,楼道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季程有点不安。
这件事最初起源在她,姜聿是为了才会动手,可是现在她说的这些话,好像都在指责姜聿。设身处地,她是姜聿听到了也不会高兴。
可她必须要说,这件事想起来她就忍不住后怕。
如果钱平没有出昏招,坚持要告姜聿,甚至把这件事捅到网上会怎么样?以姜聿的脾气,说不定到那时候都不会说出自己打人的原因。
他可能会坐牢,哪怕没有进监狱,也可能会身败名裂。
哪怕这件事过去了,以姜聿的性格,可能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类似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像钱平一样,会将把柄送上来,他们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
季程说:“我不想,你出事。”
“为什么。”
季程抬头,疑惑看着姜聿:“……什么?”
“为什么不想我出事?”
橘色的灯光照进他的眼睛里,让他深沉、幽暗的双眸添了些许暖意。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姜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季程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出事。我当然会,害怕。”
“是吗?”
季程猛摇头:“嗯嗯!”
“不疼?”姜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