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卿越想越好气,反手倒扣闲书,将媳妇儿捞进怀里,动作小心力道轻柔,照着媳妇儿腰侧一拍,“是谁说要置身事外,少琢磨乱七八糟的事儿的?话是你说的,书也是你要我念的,小笨兔子天天听这些,胎教能好?嗯?
念浅安内心很鄙视:亲夫个土老冒,不就是夹杂着那啥情节的武侠话本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就行了,大惊小怪个啥哟!
表面却很无赖,“小笨兔子听得多了,早早养成一副热血心肠不好吗?孩儿他爹,小笨兔子想听说书。”
才怪。
纯粹是她又懒又闲,不用费眼就有免费说书听,简直美滋滋。
偏偏一本正经地搔中亲夫痒处,树恩夫君小六郎啥的,通通比不过孩儿他爹的杀伤力。
接连被暴击并且立即放弃反抗的楚延卿:“……再叫一声?”
妻纲很正并且叫得很愉快的念浅安:“……孩儿他爹?”
夫纲不正的楚延卿绷不住飞扬眉眼,低沉嗓音嗯得前所未有的好听,搂着孩儿他娘摇呀摇,有一句没一句念书,有一下没一下亲孩儿他娘。
他把跳过的那啥情节,全酌情施加在媳妇儿身上。
亲的地方包括但不限于嘴。
念浅安乐极生悲,扼腕于不能真的那啥,只得边适当回应,边集中精神听书。
灌了满耳朵仗剑江湖,梦里却全是各式宫斗套路。
不好奇探究是一回事,坐等吃宫斗瓜是另一回事。
结果养心殿平静如水,椒房殿圣宠如旧,皇上好好儿的,姜贵妃也好好儿的。
说好的雷霆雨露皆是宫斗呢!
念浅安很气,坐等吃瓜未遂,这会儿正坐等吃除夕宴。
宫里过除夕,夜里摆的是纯家宴,不分男女内外团团坐了满殿。
李菲雪虽“舍不得”知土,但更舍不得阻碍知土“前程”,亲自操持送完知土出宫发嫁后,又“病”倒了。
她没出席家宴,已更改玉碟立为康亲王府世孙的十一皇子,自然也不再有座席。
毅郡王远在边关,尚郡王的请安折子五天一封雷打不动,可惜全都石沉大海,皇上仿佛忘了这茬,又仿佛有意借尚郡王府抬椒房殿,稳定宫中人心,好叫所有人都看清楚,御下不严得罪椒房殿的尚郡王府,仍在闭门思过。
自从儿子儿媳双双自闭,就一味深居简出的静嫔赫然在座。
她本性懦弱,惊惶忧心之下消瘦得肉眼可见,不敢看皇上和姜贵妃,游移目光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满足。
儿子这么多年膝下空虚,如今终于传出喜讯,即便有喜的贵妾姓姜怀的只是庶出,她仍觉得欢喜无比。
何况皇上虽没松口解除禁闭,但还是派了太医看望,更有不少赏赐。
静嫔抿着嘴笑,接连喝了几杯果酒。
念浅安收回落在静嫔身上的目光,掠过乐平郡王夫妇看向上首。
皇上奉陈太后同座,左首周皇后右首姜贵妃,母子妻妾一家欢。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并且很喜庆。
念浅安却觉得禁廷似深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波云诡谲。
她东瞟西瞟,暗中观察殿内众生相,不耽误大快朵颐吃得喷香。
时不时就要看她一眼的陈太后见状又高兴又欣慰,噗嗤出声,连连道好,“可见我那未出世的小曾孙是个体贴娘亲的,小六媳妇能吃能喝最好不过!明年除夕宴,我可得加个座儿,也带我那小曾孙香喷喷地吃上一顿,到时候,皇帝皇后都别跟我抢曾孙!”
她也盼着念浅安一举得男,说得好像其他皇子膝下没她亲曾孙似的。
陈太后公然偏心,谁都只有捧场的份儿。
昭德帝见她高兴,自然出言附和,“一会儿又是歌舞又是大戏,别吵着小六媳妇肚里的孩子才好。小六媳妇若是吃饱喝足了,就随小六一起先道乏吧。”
他语带打趣,陈太后深觉熨贴,“正是皇帝这话,小六媳妇是双身子,今儿不必跟着守夜,只管早早退席歇息去。”
念浅安起身谢恩,一转身就冲亲夫飞了个小眼神。
家宴大殿就在万寿宫左近,小夫妻俩携手告退,飘进万寿宫后花园,停在梧桐树下。
树上挂着彩灯。
睿亲王府已经发完丧,满天下除了陈太后和周皇后,谁都不配皇上服丧。
各处白纱灯笼挂足七天,重新被红红绿绿替代。
宫外放起烟火,陈宝也将一箱箱烟火抬到树下。
他驾轻就熟,念浅安和楚延卿同样熟门熟路,二人一起点燃的烟火在半空中绽放,照亮朱门坊一角。
年年如此年年放,放给魏明安看。
身为魏明安本安的念浅安抬头笑看,摸了摸捂着她耳朵的大手,“新年到了。”
“新年快乐。”楚延卿低头亲媳妇儿脑袋,桃花眼倒映烟火,“给你和小笨兔子的。”
念浅安接过双份红包努点银票,揣进怀里踮起脚尖,回了个超大的亲亲。
周身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夜半停歇,转天晴空万里。
初一新年朝贺,家宴变宫宴。
早睡早起的念浅安跨出门一看,瞬间惊呆,“这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