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言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做,系上了围裙,开始切菜。
俞简看着系围裙的迟言,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一直住在宿舍,每天吃着食堂重复的饭菜,日复一日。
而现在现在这里,看着迟言忙碌的背影和油锅里冒出的油烟,还有油烟机小声的嗡鸣,头一次,他体会到了人间烟火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迟言从来没做过饭,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饭,他切着菜,有点手忙脚乱:哎不对,这个怎么切啊,这是不是太厚了,还是太薄了,太厚了是不是煮不熟,太薄了是不是会煮烂?
俞简笑着看他,摇头:没事,你切吧,薄厚都无所谓的。
迟言哎呀了一声,手起刀落,一个土豆被他砍成了两半:这样,你看可以吗?
俞简默默的看了眼土豆,咳了一声:再细点,稍微细点。
最后,在俞简的指导下,迟言终于艰难的完成了切菜的任务,准备架锅上菜。
油滋啦啦的往外冒,飞溅到桌子上,迟言拿着锅铲,心惊胆战的看着油滋啦啦往外喷出来。
俞简作为一个伤患,在旁边指导他下锅:油开了,可以放肉了。
迟言惊恐地往俞简身后缩:可是他在往外溅油啊。
俞简无奈的看他一眼:因为你没有把锅擦干,锅里还有水,所以会飞溅。
迟言皱着眉头,壮士赴死般走近锅,紧闭双眼,手一伸,把肉一股脑倒了进去。
油锅刺啦一声冒出烟,刷啦啦一下油烟乱溅。
迟言惊恐的看着俞简,手拿着锅铲乱挥:然后呢然后呢,我该干嘛?
俞简看一眼迟言,揉揉眉心,拿过他手里的锅铲:我来。
一盘青椒炒肉出锅,除了肉因为在锅里炸的时间太长,有点干,以及迟言肉和青椒切的太大块导致卖相不好之外,其他都很好。
当然,很好的原因是因为俞简从肉下锅之后就开始接手这盘菜了。
迟言乐滋滋的看着刚出锅的青椒炒肉:我觉得我有天赋。
俞简看着他:对啊,你有天赋。
破坏厨房的天赋,无人能敌。
第一盘菜做的时间长了点,后来的糖醋排骨和西红柿鸡蛋汤都是俞简上手,所以做的很快。
迟言狼吞虎咽往嘴里塞肉,呜呜道:可以啊,好吃的。
俞简给他盛了碗汤:你慢点。
两个人做饭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吃上饭也很晚了,等收拾完碗筷,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迟言送人出去,边走边道:现在回宿舍?
俞简点点头。
迟言皱着眉头:为什么不回家?
俞简一下被噎住,诚实开口道:因为,家里没有人,回不回都一样。
原主爸一直不着屋,三天两头回一次家。
宿舍住惯了,俞简不觉得有什么。
迟言看着俞简,开口问:那你们宿舍有人吗?
俞简摇摇头:差不多是我一个人,有个舍友,但基本上不着屋,在不在都没差。
回不回都一样。
在不在都没差。
迟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俞简沉默。
俞简走到一半,发现人没跟上来,走回去道:怎么了?
迟言开口:没。
两个人走在一起,彼此沉默走着,街上灯光熠熠。
迟言把俞简送到学校门口:你进去吧,太晚了。
俞简点点头:回去路上小心。
迟言走在回家路上,慢慢走在路灯下。
他从小没有离开过家,自己那个妈专横又强势,每天放学回来都能看见她开着灯唠叨着端鸽子汤给他,爸每次都和自己联合起来,偷偷半夜起来打游戏,看球赛,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父子俩嚎得不亦乐乎,最后双双被揪住耳朵去睡觉。
那俞简呢?
一个人对着四方形的宿舍,冰冷冷的床沿,就算不回家也无所谓,反正他不在乎,他爸更不在乎。
俞简说的时候一脸淡然。
确实,因为没有人在乎。
可是真的没有人在乎吗?
迟言脚步突然顿住,转过头大步回到俞简宿舍楼下。
俞简刚才给他指了指他宿舍所在的位置,窗户刚好靠这面,如果俞简到了宿舍肯定会开灯,从这儿往上看就能看见。
冬天的路灯下连飞蛾都少了很多,像是怕冷一般不愿意出来,迟言哈着气,呼出来的雾气散在空中,一团白乎乎的雾慢慢散开。
迟言往上数了数,第四层左数第二间。
没有开灯。
迟言想了想不放心,还是拿出手机播了个电话出去,电话滴滴滴响了很久。
无人接听。
再打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迟言皱着眉,直接大踏步向宿舍的大门走了进去。
迟言口中默念着402,轻而易举找到了俞简的宿舍。
门紧闭着,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距离俞简回宿舍都半个小时了,怎么会这么晚都还没回来,迟言皱起眉头,使劲拧门把手,拧不开。
大半夜的,自己又是亲眼看着俞简上楼的,人还能去哪?
他咬咬牙,脸上渗出了汗水,心里一滞,正打算撞门,突然听见身后惊喜的声音:迟言,你怎么在这儿?!
迟言回过头,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
听见声音的第一瞬间他就知道了,声音清冽,肯定是俞简,但只有回头看到清清瘦瘦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迟言压着火,看着俞简一字一句质问:你回来都半个小时了,一直没回宿舍,打你电话也不接,这么晚了你跑哪儿去了?
俞简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半晌开口,没回答问题,反问道:你一直在楼下看着我?
迟言被反问住了,挺起胸膛试图理直气壮:对啊,怎么了?你别转移话题。
俞简突然轻声笑了下,声音很轻,不知道在笑什么,对迟言道:我赶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见毕飞了,去他们宿舍玩了会儿。所以回来晚了,手机一直静音,也没听见,抱歉啊。
迟言噢了一声,继续凶巴巴的看着俞简,似乎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他满意。
俞简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迟言冷不防头又被薅了一把,一模一样,熟悉的感觉,他身子完全僵硬住,半晌活动了下手指,不自然的指了指宿舍,假装强势,但内心怂道:我要进去!
俞简有点为难的看着迟言:这,可是你等会儿回去会不会晚了,公交车快没了吧。
两个人来的时候是走过来的,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这边公交车没得早。
gu903();迟言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