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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 狂上加狂 1970-01-01

可是就在走了五日五夜后,有那稽查骑兵的头目一路快马过来,有些迟疑地跟大元帅崔行舟禀报道:“启禀主帅,有一辆马车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我的手下疑心那是刺探军情的耳目,就命人将那一马车的人给制住了。”

崔行舟正在马背上看前进的地图,听了这话,头也不抬道:“自去审了就是,若有可疑,直接正法。”

那头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方才在捆人的时候,有个黑脸的婆子递给他一块王府的腰牌,只说要找崔九——崔大人。

不过趁着其中一个妙龄女子不注意的时候,那黑脸婆子倒是小声叮嘱他说道:“请军爷通禀王爷,将这腰牌呈递给他便可,不然耽误了大事,看王爷不治你重罪!”

腰牌是真的,黑脸的婆子瞪起人来还有点瘆人,所以那个头目抱着被骂的准备前来禀报了王爷。

崔行舟一看,腰牌的确是王府的,而且听头目的描述,那黑脸婆子很像本该陪着柳眠棠离开的李妈妈。

崔行舟愣了愣,命令莫如先去看看。

不一会莫如飞快跑回来禀报:“王……王爷,真的是柳娘子她们!”

没等莫如说完,崔行舟已经翻身下马,迈开长腿大步流星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可是走了几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指了指身旁一个千夫长的铠甲,示意他脱下来,让自己换穿上。

待得他脱下金甲,换上了牛皮半旧的铠甲后,便大步继续往队尾走去。

第43章

莫如是个机灵的,一看便知王爷的心思,先飞快奔跑,先来到队尾,将一干稽查骑兵支走,只留下一两个得了吩咐的亲兵,不叫他们露出马脚。

崔行舟在短短的路程里,脑子里也不知翻涌的是什么,只是震惊之余,又有那么一丝欣喜。

但是又觉得这个女子主意太正!这么跟在征讨西北的队伍后面,像什么话!

一会见了她,一定要好好申斥她一通!

可待看到那个蹲坐在火堆石头旁烤火,穿着一身男装,发髻凌乱有些狼狈的小娘子时,崔九一时倒想不起要骂她什么了。

她这一路,应该走得很辛苦,虽然有马车助脚,可是一双布鞋上满是污泥,脂粉未施的脸儿,也显得有些憔悴苍白。

也不知这一路,身娇体弱的她到底是怎么追撵上大军的……

他顿住了脚步,百感交集地看着她。

而眠棠看见他时,一双大眼先是有些疑惑,慢慢变得晶亮,缓缓地从火堆旁站起身来,然后猛地朝着自己踉跄跑来。

她跑得那么的急切,淮阳王的心头抑制不住的一热,伸出双臂要接住这扑过来的小娘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那小娘子终于踉跄来到崔行舟的面前时,只将纤细的胳膊抡圆,朝着夫君俊美的脸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掴子!

崔行舟也是猝不及防,竟然没躲,被打得脸都微微一歪。

莫如惊得忍不住捂住了脸,倒吸一口冷气后,跟一旁不知该不该上去护住王爷的亲兵们大眼瞪小眼。

崔行舟再次被这小娘子震惊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眠棠,怀疑自己方才会意错了。

这个女人,该不是因为被休了,恼羞成怒,特提赶过来补骂负心汉的吧?

眠棠并没有感受到夫君满脸的腾腾杀气。

这几天对于她来说如同漫长的数年。

一路向北,她带的衣物不足以避寒,在马车上时,只能裹着棉被与丫鬟婆子依偎着取暖。

方才一个兵卒好心,看着她们冷得不行,便就地升了一堆火让她们烘烤。

就在刚才,火光烟雾里,她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戎装,宽肩细腰,健步如飞朝着她走来。

那一刻,她竟有些不敢认——这个满身肃杀之气的英武男人竟是她的丈夫崔九?

一直到他走近了,眉眼含山,挺鼻薄唇,的确是她的丈夫崔九。

一时间所用的委屈,如同破冰的涌泉一般,从心底翻涌了上来,所以想也不想,那手像自有主意一般,就自己招呼了过去。

这一巴掌呼过去后,她便也索性骂个痛快:“你真当了自己也是劳甚子的淮阳王爷了?他起幺蛾子,要别出心裁写退婚书,来个什么退婚铭志,沽名钓誉倒也罢了。你一个平头百姓学个什么不好?偏偏也学着写休书,闷声不响地去从军。怎么不想想,人家王爷就算到了前线,身边也不会短缺了侍奉的女人!回来后更是加官进爵,锦衣玉食!可你一时热血休了妻子,将家产抖干净,来个净身出户,难道会有人夸赞你舍家为国吗?别是读圣贤书读傻吧!”

小娘子来了火气,叉腰骂人的嗓门尖利,气势上半点也不输给崔行舟。

还是李妈妈反应快,只嘟囔着“造孽”,便急急过来扯住柳娘子,好不让她继续补王爷的耳掴子。

可是崔行舟却绷脸挥挥手,不让李妈妈过来。

而眠棠则从怀里掏出那封休书,几下子撕扯成纸片,扔甩给了崔行舟道:“我生是崔家人,死是崔家鬼。既然我无犯七出,你凭什么休我?”

崔行舟这辈子都没有被人抽过脸,今日算是被个胆大的破戒,怒极反笑道:“你入门后没有生养过我崔家后代,平日里也不甚受教,如今还添了打人的毛病,哪一样不是休你的理由?更何况你不识大体,跟在军队的后面走,像什么话?还不快快随了莫如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柳眠棠被崔行舟的毒舌骂得心虚。仔细想来,她的确不配为贤妻,都没有给夫君留后,便让他去了战场……待崔行舟骂完人,她的眼圈已经红透了,忍了几日的眼泪此时尽情宣泄出来:“你去参军便去参军,休要管顾我去哪里。我就跟在队伍的后面,哪也不去。就这么跟在你身后……你战死了,我若活着……就可以带你回家了……”说完之后,竟然真的如同崔九战死了一般,于是放开了心性,像个孩子一般“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

崔行舟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脸颊的火辣了,那双红通通的大眼里滚落下来一滴滴热泪,全正砸进他的心里,砸得心尖都疼。

他再也顾不得四周站着人,一把将眠棠拉入了怀里,紧紧搂住,这才发觉她的手都是冰凉的,他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好,低低道:“是我不对,不该丢下你……好了,莫要哭了,这里风大,仔细冻了脸……”

而眠棠也紧紧搂住了夫君的腰身,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当初她接到休书时,只觉得晴天霹雳划过头顶。一时也说不准夫君的书信是真的,还是他遭逢了别的什么事情,才会无端端地休离妻子。

乡里们给眞州子弟兵送行的那天,她也赶着去了,想要堵住夫君说个明白。可是到了那才知,大部队已经离开的消息。

眠棠是个什么事情都要闹明白的性子,岂会任凭夫君自说自话,这么不明不白地将她休离了?

于是支开碍事的小厮莫如,也不顾李妈妈的反对,她带足了银子和银票子,换穿了男装,装好了马车后,便雇请了熟手的车夫一路追撵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