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围巾,灰色双面羊绒大衣,衬得易无澜本就有点苍白的皮肤越发白。
下巴藏住一点点在围巾,冷淡气少了不少。
像个满是少年气的大学生。
盛凌轻笑一声,走上前帮忙把围巾的结打好。
没注意易无澜的身体轻微僵了僵。
盛凌:路上注意安全。
易无澜稍微点头,拿着荣慧特意给他的伴手礼就离开了。
外面温度确实降得厉害,易无澜和盛珏是从最偏的小门出去的,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上了车开了空调,才觉得暖和一点。
盛珏上车之后感叹一句:马上要冬天了啊。
易无澜拆开荣慧送的伴手礼,明显这份是特意给他的,里面放了一条S家的限量新品领带,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包。
盛珏余光看见笑起来:嫂子还是这么喜欢发红包,说是红包能压晦气。
易无澜眼尾有笑意,暖声:我很喜欢。
不过可惜他以后不能得到这份喜欢了,荣慧很好,只是他没那个福气。
盛珏到底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强,只多看几眼就看出易无澜的浅层心思。
温和安慰道:大嫂喜欢你,或许有部分原因是你是盛凌的伴侣,但更多的是你这个人,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无关乎其它,不用有心理负担。
易无澜盖上礼物盒,靠在座位上应了一声。
看易无澜对这个话题不反感,盛珏就一边开车,一边讲荣慧年轻时刚嫁进盛家的事情。
盛珏是盛老爷子老来得子,荣慧嫁进来,盛珏也没有多大,荣慧和盛凌的父亲,对盛珏来说,更像是父母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来说,盛珏和盛凌的关系更像是兄弟,年岁相差很大的兄弟,而非叔侄。
荣慧刚嫁进盛家的时候,一堆人不看好,但荣慧不仅科研能力强,人际手段方面也不遑多让,盛凌的父亲工作忙,长期不在家,荣慧愣是一个人在盛家立下了足。
盛珏提起来自己这个大嫂是带着敬佩之意的。
盛珏的声音,有轻微的沙哑,和上位者惯常的语气,但很有磁性,说着事很舒服。
圈内一直流着一个言论,说盛家的男人都会照顾人,且深情,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这条规则在盛珏身上不适用,毕竟他是老来子,从小被娇宠长大,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人。
及至他成年,凭借自己的从商天赋和家世背景,又创下偌大家业,如今三十七岁,就没碰到因为爱需要他好好照顾着的人。
但真当他想要照顾什么人的时候,他也依旧做得得心应手。
车内有清新的柠檬香,盛珏嗓音低缓讲些易无澜感兴趣的事,也不刻意,像是功成名就还是很会照顾人的邻家大哥哥。
易无澜不时应和几句。
车开到半段,盛珏说完一段话,问易无澜:无澜?
转头看一眼,发现易无澜睡着了。
眼底有青色眼圈,应该是为了费洛蒙那个香水瓶设计项目在熬。
或者有其他让他辗转反侧的心思。
盛珏不再说话,只专心开向易宅,和易无澜相处起来其实是个,独特的感觉。
也很舒服。
到易宅的时候时间有点晚了,盛珏把易无澜推醒。
易无澜缓缓睁开眼,没反应过来,还懵了一下。
盛珏沉稳告诉他到了。
易无澜迷迷糊糊拿着礼物盒就下车,下了车被风一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怔了怔,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对盛珏挥手告别。
盛珏把车窗降下:易设计师别忘了和我的赌约,期待易设计师拿下大奖的那一天。
黑色的迈巴赫倒退然后猛一个急转,驶向远方。
易无澜站在原地顿了顿,呼出几口热气,才往易宅走。
易无澜回来得突然,开门的保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大,大少爷。
易无澜把大衣挂下,往里面走。
继母董曼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指甲在涂指甲油。
边上两个佣人伺候着。
听到声响回过头,脸色一变,又赶紧浮起一个笑容:哎呀,阿澜回来了。
易无澜没管他,径直往二楼走。
易父是做食品生意的,算是积了点财,不然也不可能在江城置办下这么大一幢房子,不过这点小生意,别说盛家,就相对于易无澜的波澜来说,都不算什么。
舒舒服服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可惜,自十四岁开始,易无澜就没在这个家里过上舒服日子。
董曼曼这个女人,势利且小心眼小心思无数,看易无澜这个前妻生得孩子十分不顺眼。
易父因为董曼曼为他伤过身体,有愧疚,方方面面都比较容忍她。
虽然钱财不短缺,但易无澜年少时候吃了不少苦。
董曼曼一边跟着爬楼梯,一边殷勤地问:盛总今天没和你一起来啊,他要是过来你说一声,我好提前让人收拾房子。
易无澜对这座房子最后的眷恋,在二楼,供着她母亲牌位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室。旁边摆上了易无澜母亲最爱的几盆木芙蓉。
易无澜上了二楼,往里面走,冷声说:闭嘴。
董曼曼非但没闭嘴,还赶紧对着佣人使眼色,用嘴型说快去请先生。
董曼曼清了下嗓子:你看看你,回来也不喝杯茶再上楼,像什么样子,牌位就在那里,什么时候看都在的。
易无澜听到这句话,心跳加速,反而加快了脚步。
哎,哎,你慢点啊!
门猛地被推开,小小的室里堆着些琐碎的物品,原来放的东西,都没有了。
都没有了。
母亲的牌位,几盆木芙蓉,都不见了。
易无澜猛地回头:我妈的牌位呢?
董曼曼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往后面退:我,我们家房子也不大,日子住久了,东西就多了,总要有些放杂物的地方。你一个男人,哪里懂得当家人的苦
易无澜面上结了层霜,眼神空荡荡地带着戾气:杂物间?
你再说一遍。
易无澜声音极轻,落下来却重得很:你再说一遍。
无澜,停下。易父大喊。
易父本来在房里处理公事,佣人跑过来跟他说易无澜回来了还在责问董曼曼,就赶紧往这里跑。
易无澜轻轻笑了一声,回头直直看向易父。
易无澜的眼睛有点像他去世的母亲,每次易父看到易无澜的眼睛都会下意识的躲闪。
易无澜黑曜石样的眸睁着,像是在他眼中的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淡淡开口:牌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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