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非还真想过让陈佳玉骑马,倒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陈佳玉主仆走得太慢了,太耽误事儿了。可宁非转念又一想,陈佳玉一个姑娘家哪里爬得上马背?还不是要他扶?男女授受不亲,又不是他亲妹妹,他不想扶。再说了,他都还没给阿九牵过马呢,现在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牵马算什么意思?要是传到阿九的耳朵里他还以为自己很风流呢?这可不行!
一路上宁非走走停停,迁就着陈佳玉主仆。这一路他都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陈佳玉倒是希望他开口询问,她也好趁机把自己的境遇说的凄惨一些,以博得心上人的怜惜。可惜宁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陈佳玉有心开口愣是没找到机会。
终于到陈家了,宁非远远地站着,让陈佳玉主仆上前叫门。门开了,门房的下人看到自家小姐狼狈的样子,很是吃了一惊。
陈佳玉顾不得其他,急急吩咐门房赶紧喊她爹娘过来,有贵客。
门房瞧了瞧宁非,见他锦衣玉面气势逼人,还真是贵客,自然不敢怠慢,小跑着去禀报主子了。
等陈家夫妇急匆匆赶到门上时,宁非已经离开了,他们只远远看到了个背影,就那么个背影就让他们觉得不是寻常之人,问女儿,“佳玉,那是谁呀?”
陈佳玉气得直跺脚,“爹呀,娘呀,你们怎么来这么慢?大表哥都已经走了。”她心里都盘算好了,让爹娘出面请大表哥进府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再提出以身相许来报恩,肯定就能如愿。
“哪个大表哥?你大表哥也不会骑马呀!”陈母惊疑地问。
“当然是大将军府的大表哥呀!徐大将军的嫡长子,镇北将军徐大公子。”陈佳玉没好气地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爹娘却拖她后腿。
“徐大公子?”徐父徐母不敢置信,“佳玉,徐大公子怎么会送你回来?他,他瞧上你了?”徐母的眼里都带着狂喜。徐父也一脸激动地望着闺女,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呀!要是能攀上大将军府,他陈家立刻就能翻身了。
陈佳玉的脸绯红绯红的,“爹,娘,你们想哪里去了?徐大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瞧上女儿呢?今儿我与表妹置气,她撵我滚,我一气之下就带着红柳回来了,谁能想到半道上遇到歹人了,是大表哥救了我和红柳。”说着她羞答答地垂下头,脸上满是娇羞。
陈母气愤,“采婕也太过分了,这事你姑姑知不知道?万幸你没有事。老爷,平日吵吵嘴也就算了,这事我是一定要找姑奶奶说道说道的。”陈家再小门小户,也不能这般糟蹋她闺女吧。
陈父却眼睛发亮,“佳玉好运道,居然被徐大公子给救了!好,好,好,明儿爹就去大将军府感谢徐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不都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吗?他也不贪心,不肖想正室的位子,能给徐大公子做个妾就行了。他闺女长得如花似玉的,徐大公子肯定能看上,不然怎么会亲自送她回家?
其实他完全是想多了,宁非也不想送来着,可他身边唯一带着的徐寿不在,但凡身边有个使唤的人他也不至于自己走这一趟呀!现在宁非已经在反省了,难怪赵珏他们出门身边都带四个以上使唤的人,原来是为了应付这样的事呀!嗯,这习惯好,他以后也得学起来。
“好闺女,快,进屋,把事情详细跟爹说说,爹好生合计合计。”陈父扯着妻子女儿进了屋。
这般一耽搁,等宁非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宁氏都使人瞧过他好几回了。徐福见他回来了,如释重负,“大公子,您可回来了,夫人都使人问过几回了。”
宁非闻言脚步一顿,直接就拐去了锦绣院。
宁氏瞧见儿子回来了,脸上才露出笑容,“小非呀,怎么回来这么晚?娘使人问了,赵公子和朱二公子都回到府里了,你这是跑哪里了?徐寿呢?”
宁非把手里的水晶糕递给玉雀,“娘不是喜欢吃水晶糕吗?儿子这不是给您买水晶糕去了吗?您也知道张记的水晶糕有多难买。至于徐寿,儿子让他去办点事。”对于路上救人的事只字未提。
儿子孝顺,宁氏自然高兴,嘴上却嗔道:“娘还能缺了你这一口水晶噶吃?是个奴才去买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去?”
宁非却一本正经地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儿子亲手给您买的。儿子久不在您身边,还不许儿子孝敬您吗?”
宁氏被哄得眉开眼笑,“好好好,我儿孝顺,娘高兴!这可是我儿孝敬我的水晶糕,玉雀,拿去厨房热一下我尝尝。”
锦绣院这边母慈子孝,芙蓉院那边却是另一番情景。
“姨娘,姨娘,二公子回来了。”青烟急匆匆进来回禀。
刘姨娘闻言猛地转身,“回来了?快,让他来后院看看我。”儿子早就该下差回府了,可她一直等到现在,早就心急如焚了。
“是,姨娘。”青烟立刻又转身出去吩咐小丫鬟。
刘姨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听了些关于大公子的事情,说是大公子在京中可出风头了,年轻的公子哥都与他亲近。她就坐不住了,想跟儿子求证一番。
过了好一会,就在刘姨娘将要发火的时候,徐令宽到了,“姨娘,你找我什么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刘姨娘立刻捂住了鼻子,“宽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徐令宽不以为然地道:“哪有多少?就喝了一点点。”
刘姨娘生气了,“就一点点?下了差你不回府,反倒跑外边去喝酒,还喝得醉醺醺的,被你爹知道了对你更失望。”
徐令宽不服,“姨娘,我心情不好喝点酒怎么了?”
“说你你还有理了?心情不好你就喝酒?喝酒误事你不知道吗?你说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难怪你爹越来越看重徐宁非。”刘姨娘气得胸脯急剧起伏。
一听姨娘提起大哥,徐令宽的脸色便阴沉起来,自打大哥认祖归宗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以前争着抢着跟他结交捧着他的人都疏远他了,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就连一向欣赏器重他的父亲也换了一副面孔,拍着他的肩让他多像大哥学学。
徐令宽不自在极了,巨大的落差让他接受不了,神情一恍惚,差事上难免出错,上司当着他的面倒也没为难他,可背地里却以十分不屑的口吻与人说,“庶子就是庶子,烂泥扶不上强,连徐大公子的一成都比不上。”这是他亲耳听到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愤怒都能把房子点燃。
一边是特别出息特别有能耐的嫡长子,一边是他这个曾被当成嫡子教养的庶子,难免会被人拿来比较,结果便是嫡长子被捧到天上,而他却被踩到泥地里。他接受不了,所以这才会借酒消愁。
现在姨娘又提起这茬,徐令宽能高兴?他勾了勾嘴角,讽刺地道:“这能怪我吗?谁让我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若他也有嫡子的身份,他也不会比徐宁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