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去哪?!
沈家不知道从哪代开始就住在沈家沟,世世代代没人出去,而且户籍难办,并不是说在镇上买个房子,全家就是镇上人了。
不过沈成才是秀才,户籍这块可能会容易些,但,一大家子去镇上吃啥喝啥?
家里的房子田地咋办?荒废了,沈老头可不同意。
何氏听到去镇上眼睛倒是亮了,她家春武是读书人,迟早是要去镇上县里住的,总窝在这个穷沟沟里,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沈成才低着头考虑可行性,等打完仗,以媳妇的绣工,在镇上随便租个屋子还是能过的,主要是这段时间日子咋熬,还有啥时候能打完仗。
沈老头直接摇头,“老大家的,你不要想到哪出是哪出,咱这么多口人去镇上,又没个手艺,难道就靠你每个月的二两银子过活啊?”
“二两银子你还嫌少,咋就不够咱一家子吃用了?我是同意去镇上的,你要想守着你老沈家的地头你自个守,你瞧瞧你们沈家人做的是人事不,绝了八代祖坟,我呸!我还嫌老大家的这话说迟了,咱就应该一早走!”沈婆子是恨死了姓沈的人,语气里就把沈老头也埋怨上了。
沈老头顿时炸了毛,“我老沈家咋了,你们柳树屯的人就好,真这么好,咱也甭去镇上了,去你们柳树屯,瞧瞧你哥嫂子能收留我们不!”他一辈子没和沈婆子红过几次脸,沈婆子当着子孙的面这么说他们姓沈的,他一张老脸都尴尬的涨红了。
“你简直不讲蛮不讲理,我柳树屯的人再不好,也不会抢自个族亲的东西!这么没脸没皮,烂了肝肠的事,别人家做不出来!”沈婆子掐腰对嚷,她可是忍了很久了。
“……”怎么就吵起来了?沈华头疼的偏过头,虽然沈婆子说的有些过分,但是,她是支持沈婆子的,骂得好!
沈老头说了那一句后就不吱声了,剩下全是沈婆子的声音,从早年嫁过来拦路堵门要喜钱说到去年买地免田税,把姓沈的说的狗屁二十四,一文不值。
沈婆子骂的兴起,一句接着一句都不带停顿的,沈成梅急的想要插嘴,愣是没找到机会。
最后还是沈成才听不下去,打断道,“娘,咱这说事呢,你干啥呢?要我说,去镇上也行,镇上死了跑了的,屋子空下来,咱
先住进去。等世道太平了,咱再考虑别的,是回来,还是就在镇上过活到时候再说。爹,你看这样行不?”
沈成梅从刚才就想说话,见沈老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急切的说:“咋不行啊,天天下雨,地里的黍子眼见就不成了,留在这和去镇上能有啥区别?咱用花儿那个法子能逮着东西,在哪不能换粮使?”她还欲说,接收到沈老头撇来警告的一眼,嘟了嘟嘴,不甘不愿的缩回肩膀。
沈老头把众人的脸色都瞧了一遍,最后锁定王氏,问道:“你是咋想的,你给我说说。”
王氏一直在等沈老头问到她,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好整以暇的说:“我想的是,咱家和夏小秀才有买卖往来,他如今去了军中,家中空着,咱们先住进去,待他回来咱再算租子给他,官府查问起来也算不得是私闯占用。至于吃食我也想好了,当初卖酱菜去过一次聚海镇,那里鱼虾甚多,咱可以去那买些吃食回来,味虽不好,至少能果腹。至于家里的屋子和地,就暂且空着,梅子说得对,雨水这么多,黍子怕是难有收成。”她说的这些不过是劝公爹同意去镇上,到时,找个机会发现地窖的粮食,全家就能在镇上过下去了。
王氏瞧着沈老头的神色有些松动,加把劲的说:“其实不管这季黍子,咱家在村里也难待了,那些抢了咱家粮食的没脸见咱,可村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来抢的,也没帮咱啊,彼此见面更是难堪。所以,这沈家沟咱还咋待啊。”
这话沈婆子不乐意听了,跳起来骂道:“咋的!抢了咱家没帮咱家的反倒有理了,咱还得躲着让着,这是啥道理?!”
沈老头颇有威严的看了她一眼,沈婆子顿时没声了,沈老头这才说:“话虽糙,理不糙,有理没理的,都是咱家难做人。行吧,收拾收拾,咱就搬去镇上吧。一些没用的东西就留在家里,锁好了,咱住些日子还要回来的。”
沈家在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十六口人,背笼括鼓推着满满的一板车东西离开了沈家沟。路上有遇到人都是冷漠的瞧上一眼,像这样一家子逃荒的情景看太多了,没多久,就会全都饿死在半道上,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扔在乱葬岗,连个乡亲收尸的都没有,还是待在家乡好。
镇上有些钱粮的人家都事先雇车去了南方,剩下的都是些穷苦人,瞧见有生人进镇,都是紧紧的关了门窗,对于这些人要占用哪家屋子根本不关心。
夏家小院有四五间屋子,挤挤住足足够够了,众人把自个的东西归置好,沈婆子正准备做饭,就听到敲锣声。
何氏吓了一跳,忙抱紧春晖,“别说来抓咱的吧。”
gu903();沈婆子白了她一眼,让沈成才去瞧瞧,一家子老弱妇孺,沈成才就是想推辞也开不了口,只好勉为其难的探头探脑的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