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何氏才认真尝了榨菜,她夹起一根凑近了瞧,“大嫂,你这咸菜咋腌的,味儿着实不赖。”指不定真能卖钱。
王氏点点头,言语之间带着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哪是我腌的,是花儿没事瞎捣鼓的。”
春溪挺起小胸脯,佯装恼怒的说:“哪里是她捣鼓,她向来只动嘴,指派我做事。”
春文瞥了眼自个的弟弟,鼻涕都快挂到嘴里了,也不知道擦一下,就知道吃吃吃。同是六岁,咋差距这么大,她要是能有个妹妹就好了。
春武没瞧见他姐看他的眼神,即使看见了他也不会在意。听大家都在夸花儿,心里有点不服气,嚼着菜饼子就说:“花儿,我还等着你去捉野猪呢,咋说话不算数?”
“啥野猪?”何氏看向春文。
春文气春武露了风声,被她娘知道了,哪里还会让她们上山去。
果然,何氏紧跟着就说:“你们平日里上山玩玩就罢了,野猪啥的看见了就得跑,晓得不?”说完春文春武又说沈华,“花儿,婶娘知道你主意正,可这野猪不是你们娃子能捉的,它撒起野来,五六个壮汉都稳不住。”
沈华将嘴里的菜慢慢咽下去,才看着何氏正色道:“知道的,二婶,我原本想的是做个套子,若是真捉住了,就喊阿爷和叔叔去,不会徒手去捉的,二婶放心。”
何氏做了个高难度的抿嘴笑,沈华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大人嘛,总是觉得小孩子的想法过于天真,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何氏来的目的,沈华三兄妹已经知道了,对于只住了一个月的屋子多少有了些感情,特别是春山,他连屋顶那只大蜘蛛几时会出来活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华也有些发愁,原本想等看榨菜的销售情况来决定要不要再画几幅图去卖,现在看来得提前了。她留意着院中的动静,一听到夏凉川回来的声音,就跑了出去。
春文疑惑的问:“她干啥去?”
“估计去找夏大哥。”春溪扫了一眼,继续绣手里的帕子,她最近进步很多,已经开始绣简单的小花了。
春文眼珠转了转,扯了扯春溪,“带我去看看?”
春溪皱了皱眉,有啥好看的,不过她还是应了,把帕子放回针线篓子,领着春文往外走,“咱就在外面看看,他屋子里规矩多,除了花儿,我和大哥谁也不让进。”
春文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又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点头说:“他和花儿都是聪慧人,和咱们玩不到一处去也是有的。”
春溪翻了个大白眼,在她心里,小妹才是真正的聪慧人,要是个男娃,指不定十岁就能中秀才了呢,少年秀才的名头哪还轮得到他。
春武嘴里塞着糖角子,没空说话,吸着鼻子跟在两个姐姐后头,他对秀才不秀才的没啥兴趣,就想知道他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中了秀才就天天有肉吃。
三人挤在夏凉川的房门口朝里张望,看见沈华坐在桌案前拿着笔不知在画些什么,夏凉川在一旁看书,两人互不打扰,春日午后的暖阳透过窗子照进去,显得格外的安逸宁静。
不过一门之隔,春文觉得里面好像是她无法踏足的世界,她咬着唇瓣深深的羡慕着。
夏凉川感受到被注视,抬起头来,见那个来做客的姑娘正怯怯的看着他,眼里半是自卑半是渴望。
他拿着书站起身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今儿她画的好似是只孔雀,却又不像孔雀。对于沈华总是画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对方解释说是她想象出来的,他也只是听着,从不去揭穿她。
看完了画,他将目光投向门外,之前没有比较还不觉得,沈家亲戚一来,明显看得出三兄妹长肉了,以坏丫头长得最明显,虽然离圆脸还有段距离,但气色不再是不健康的暗黄,红润了许多。
他不动声色的走开,站到门口,隔着门槛问:“你们想读书?”
春溪知道他问的这个你们不包括她在内,有些好奇的看着春文,想读书还不简单,阿爷就识字啊。
春文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并不是想识字,只是羡慕识字的人。突然把小手往他面前一伸,里面是一块漂亮的雨花石,可能因为一直被攥在手心里,手汗滋润着石头并没有因为缺水而干燥,能清晰看出里面的像大海波浪一样的纹路。
夏凉川笑了。
他笑的真好看,就像篱笆墙上的花儿一样,除了好看春文完全想不出有啥别的词可以形容,她只知道她的嘴角也跟着对方的笑容慢慢上扬。可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还没有完全扬起的笑僵在了脸上。
“嗯,果然是石是玉都是天生的,既没有上进的心思,那也只有羡慕旁人的份,我要关门了,你们让让。”
春溪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把春文护到身后,凶巴巴的说:“我妹子好心送给你,不收也就罢了,做啥埋汰人。你是玉,咱是石头,咱打一架,看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