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桑遥心说,这才哪跟哪呢。朝闻道的这些妖怪们都是直肠子,勾引人就那么丁点手段,她们那些套路都是通房丫鬟玩剩下的,就这么些勾心斗角,还不够桑遥当下酒菜。
关键在于,她比她们都更了解钟情,钟情要是那么好勾搭的话,这位大魔王在原书里就不会单身到大结局。
“少君受伤的事情打听到了吗?”桑遥突然道。
踏云回道:“已经打听过了,并未听说少君被微生珏所伤,三小姐,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听说他与微生世家的大公子打了一架。”
“三小姐的兄长虽是人中龙凤,少君也不可小觑,少君要是有事,早就闹得朝闻道人尽皆知了。”
这事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桑遥心里有底了。水云殿里总是盯着她的几双眼睛不见了,这几日的忍耐已初见成果,钟情那边,应是暂时对她放下了戒心。
“香点了吗?”桑遥又问。
“三小姐放心,殿中伺候的踏雪是我亲妹子,已照您的吩咐,往殿内的炉子里添了香,这会儿大概已起了效用。”踏云答道。
香是暖香,用来助眠的,没什么特殊用处,闻了,会更快入睡。以前永恒间也会点,不会引起注意。
桑遥没抱什么希望,她先给足了暗示,又以香助眠,会做什么梦,全看茶茶自己。
“管他50%的进度,还是5%的进度,争取一口气,刷到95%。”桑遥雄赳赳气昂昂。
踏云听不懂,但觉得桑遥很厉害,她跃跃欲试:“我能帮什么忙吗?”
“帮我挑件好看的衣裳。”桑遥绕着踏云转了一圈,“你身段不错,我这几件新裁的裙子,你先上身,我看看效果。”
踏云点点头,拿起件裙子,走到屏风后,刚解下衣裳,脱得只剩下抹胸,猛一回头,桑遥不知何时立在身侧,立时惊得捂住腰侧:“三小姐。”
桑遥已将那一闪而逝的幽兰印记收入眼底。兰,是微生世家的家徽。
桑遥说:“帮我梳妆。”
踏云心有余悸:“诶。”
桑遥选的是丹霞羽衣,她肤色白,五官出众,浓妆淡抹皆可。丹霞羽衣颜色秾丽,需要配合同样秾丽的妆容,再经那昏黄的灯晕映照,灯下美人,霞映澄江。
桑遥问:“帖子递过去了吗?”
踏云道:“已经递了,少君那边说,夜寒风大,请三小姐注意防寒保暖。”
桑遥几乎能想象得出来,他是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说这句话的,茶茶就是茶茶,总是不忘戏谑她几句。
漂亮的桃花笺,泛着脂粉的香气,如同一只粉色的蝴蝶,降落在灯晕里。
上面是桑遥写给钟情的邀约。
钟情在挑选衣裳。
这是两人正式确立“恋人”的关系后的第一次幽会。
寻找百妖图的路上,两颗心的相互试探,知分寸,而守分寸,不越雷池一步,那些春草般生长的情愫隔着层窗户纸,矜持又朦胧,猛地捅破后,杀伐决断的他,平生第一回,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况。
一方面,少年热烈跳动的心,不受自控地向她靠近;另一方面,理智提醒着他,该骄傲自矜,该满怀戒备,不能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钟情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他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炽烈地燃烧着,一半,冰封千里,生人勿近。
最终,钟情的指尖停留在一套白衣上。
他很少穿白衣。
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冷冷的,像雪,又过于洁净,稍稍沾上点尘污,就会异常刺目。只有那些自诩高洁的君子,才会用这样的颜色,来彰显自己的品性。
但是桑遥喜欢。
暮色吞噬朝闻道的最后一抹夕辉。
永恒间的灯烛次第亮起。
这些微弱的火光,是朝闻道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点燃的火焰,一闪一闪的,与星辰遥相呼应。
桑遥站在大殿门口。
头顶寒月高悬,夜风扬起她嫣红的衣袂,勾勒出一抹月色。
殿门留了道缝隙,门口无人看守,说明是故意为之,里面有人早已候着。
桑遥心下了然,悄悄推开殿门。
嘎吱一声轻响,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纱帘垂下,灯烛忽暗忽明。桑遥放轻脚步,撩起鲛纱,举目望去,透过重重灯火,在屏风后找到了正在看书的钟情。
少年披着纯白的薄衫,歪坐榻上,长发用发带束起,倾泻如海藻。
橘色灯晕侵染他的眉目,整个画面裹着团泛黄的柔光,安静得如同一幅古卷。
这个模样,让她想起了叶菱歌心魔幻境里,那个穿白衣的十三岁少年。
桑遥把脚步声放重,提醒他,自己来了。
钟情抬了下脑袋,又垂眸看手中的经卷,握住经卷的那只手,却是不由自主收紧了些。
桑遥今日是他从未见过的好看。
好看得他想用自己的藤牢牢缠住她。
桑遥观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似身受重伤,或许是那微生世家的探子故意夸大。
“阿情。”
是钟情未曾听过的音调,倒与那梦中哀求的软绵哭声有几分重合。钟情的心神有些飘忽,注意力再难集中。
桑遥无赖地晃了晃他:“阿情。”
钟情虽有预期,还是被她晃得有些晕,无奈说:“有话直说。”
“我准备了好吃的,陪我用宵夜。”
钟情搁下书卷,来到桌前。
桑遥拿出食盒里的美食与佳酿,解下披风,坐在他对面。
披风肉,和花精们酿出来的美酒。精心画过的妆容,刻意婉转的语调,衣角上缀着的银铃,都早已在钟情的预料中。
没什么新意,直奔主题,还算合格。钟情的目光停留在酒盏上,开始猜测,桑遥哪一步会暴露真实意图。
桑遥握住垂下的袖摆,拎起银壶,倒酒。酒是果子酿出来的,就算钟情真的重伤,饮下也不会加重伤势。
琼浆玉液自壶嘴中倾泻而出,划出一束晶亮的银线,浓郁的果子香气混合着酒精味,在空气里扩散,醺醺然。
难道是打算将他灌醉,来个酒后乱性?
钟情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起梦里所见的画面,小姑娘咬着鲜红的唇,缩在锦被里,哭哭啼啼,梨花带雨,肆无忌惮生长的藤蔓,勒紧那细腻紧致的肌肤,留下一圈圈红痕。
钟情喉头发紧,目光不动声色地锁住桑遥。
桑遥倒好了酒,切了块烤肉,递给钟情。
钟情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中,接过烤肉,咬了一口的空当,做了个决定——看在她使出浑身解数的份上,就顺水推舟,满足她所求好了。
甚至,她还可以索求更多。尽管这些已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只要能留住她,不计后果。心里有个声音说。
怪就怪,她不该招惹他,从最开始她就该清楚,她招惹的,是个天生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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