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微利用一下这一点,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
“你等等,让我捋捋。”
灯神想得脑袋发疼,苦着脸低声复述:“那个,第二个愿望是第一个愿望换来的,但你的第一个愿望没有实现,所以不应该索取报酬……可是不对啊,我的的确确实现了你们三个愿望啊!”
“这是我的错吗?”
林妧叹了口气:“是你的问题啊!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实力不强,没办法实现我们的所有愿望。如果‘莴苣变成大秃头’的愿望能轻而易举地变成现实,我们还至于落入这么尴尬的处境吗?”
这女人,不仅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居然还把锅全部甩给别人了!求求你做个人好吗,灯神的眼眶已经红了吧,绝对是红了吧!他快要自责得哭出来了!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灯神深吸一口气,道完了歉后终于意识到不太对劲,迟疑地小声开口:“我读书少,你……你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会骗你?”
林妧信誓旦旦,漆黑瞳孔中映射出正义的光芒:“我这是在教你用逻辑推理思考问题。身为灯神,一定要学会逻辑思维,否则万一哪天你被卖了,结果还乐滋滋地替别人数钱,那该多糟糕啊。”
天啊,她说的好有道理好有逻辑,根本让人无法反驳。最重要的是,林妧居然直至此刻也仍然在为他着想,不让他受那些心怀鬼胎的坏人欺负——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善良的人类!
灯神忙不迭点头,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智慧:“你真好。我学到了,谢谢你!”
陆银戈:……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好吗!结果你还真就和她说的一模一样,被人卖了还感激涕零地帮忙数钱啊!把他之前昙花一现的感动还给他,还给他!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某天被林妧救下一条命,陆银戈又羞又恼。
上一任队长谨慎沉稳、实力超群,向来是他崇拜的榜样。自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接任队长一职,他就下意识将其当成了势同水火的假想敌,发誓要挫挫她的威风。
可今天——
青年心有不甘,咬牙瞥向林妧时,正好见到她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灯神头昏脑胀地回到神灯中开始自闭,而她也终于卸下了之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轻轻垂下眼睫。直到这时陆银戈才发现,原来林妧一直把双手紧紧握成拳,这会儿好不容易松懈下来,才开始僵硬地活动手指。
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赌。
全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肆意,她不知道那番话究竟能不能骗过灯神,因此也在暗暗紧张。
……说到底,还是个笨蛋。
“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陆银戈上前一步走到她身旁,语气满是凶狠乖戾的、不耐烦的味道,“如果灯神再精明一点,直接看穿你的逻辑游戏,你就完了!”
林妧抬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嗯嗯,先深思熟虑地衡量一下弊端,然后抱着某位狼人的尸体哭?”
陆银戈被噎了一下。
“总之,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生命当赌注,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你来。”他狠狠瞪她一眼,加重语气,“如果你再乱来,我就、我就——”
他说到这里开始磕巴起来,似乎是不晓得应该对林妧讲出怎样的狠话。眼看当事人的脸颊逐渐涌上一抹绯红色,林妧忍着笑问他:“你就怎么样?”
“我——我就生气了!”
陆银戈说话时表情凶神恶煞,口吻却中途便泄了气,显得毫无底气。林妧刚想笑着附和他,忽然一只健硕手臂从眼前闪过,且越靠越近,最后停留在她的右侧脸颊。
——陆银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可贴,仓促又狼狈地贴在了林妧被发丝划破的、一个微小到难以察觉的血痕上。
他动作很快,大概是很少做出这样的姿势,手臂与身体僵硬得像是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贴好创可贴后,仿佛触电般迅速挪开了手。
然后顶着张别扭又通红的脸转身就走。
“所以说,你来找我……其实是为了送这个?”林妧摸索着创可贴的大致轮廓,从挎包中取出小镜子,直到这时也不忘了打趣他一番,“要送东西直说就好啦,干嘛装作那么凶巴巴的样子。”
陆银戈眼角微跳:“闭嘴。”
“咦,”身后响起林妧含着笑的声音,声调扬得老高,“这次居然是粉红色的樱花创可贴呀。”
那是团团挑选的款式,他拗不过,只好随身带在口袋里。陆银戈的耳根更烫,加大音量:“闭!嘴!”
良久,又妥协般轻声开口,极不情愿地补充:“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那个,嗯,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灯神那段是玩了一个小品的梗hhh
第106章遗落童谣(十四)
林妧漫无目的地独自行走,四周尽是空茫且朦胧的雪白色雾气。
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因为何种原因来到这里。她知道自己与陆银戈正在执行临光孤儿院的任务,并阴差阳错进入了某个孩子的梦里,记忆停留在众人穿过森林、终于抵达王都的那一刹那——
当他们走进城堡前颓败的庭院,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
其他人都不见踪影,身边空空荡荡,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无止境蔓延的死寂里,林妧听见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她茫然回头,在牛乳般浓郁的雾里,见到一个修长的模糊身影。
那人逐渐向她靠近,每一次迈步的声响都无比真切地叩击在耳畔。被白雾笼罩的轮廓一点点被勾勒清晰,她逐渐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温温和和的模样清秀且令人舒心,看起来并不十分显眼。他身形纤长,却瘦得厉害,简陋的白色上衣领口出是蝴蝶形状的锁骨,皮肤隐约可见一道道新旧交替的伤疤。
这个人……她似乎是认识的,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