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皇子出生之后,行秋明显感觉到陛下政事更繁忙了几分。差小太监去打听过,不曾听闻他去往别的宫中,即便前来泮宫的次数亦减少了许多。
离妃娘娘的态度亦让行秋诧异不已,离妃娘娘整个人原本就有些淡漠,如今却话都少了许多,也对小皇子不怎么上心,甚至不愿意抱他一抱。倒是容妃娘娘不时地来看望小皇子,给小皇子送吃的、用的小玩意儿,还常逗一逗他玩儿。
红果老是看不惯容妃娘娘,她送来的东西都提防着她。每次等容妃娘娘一走,红果便急哄哄地将她的东西打包起来,绝对不给小皇子用,离妃娘娘倒也不管这些,“无事献殷勤,谁稀罕她的东西。”红果时常絮絮叨叨。
倒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不少,风涧溪每来一趟总是一通赏,小皇子的东西够用得绰绰有余。
说来也奇怪,小皇子在容妃娘娘来逗他玩儿却从来不爱笑,他小小一个人儿一副深沉老成的模样,整个儿就像一缩小版的陛下。红果见了便常常得意地夸赞道:“我们小殿下老懂事儿了。”
苏苓不愿意抱小皇子,小皇子便常常睡着摇椅中往她寝殿中看,看不到什么人影还常常咿咿直唤,泮宫众人见了皆心疼不已。
众人皆以为离妃娘娘不理小皇子是因生小皇子吃了不少苦,过一阵子消气了过了这个坎便会疼回小皇子。红果却气得直哭,怪离妃娘娘心硬不疼爱小皇子。
后来风涧溪越发忙碌,踏足泮宫的时间次数又减少了几分。泮宫众人感觉不大好,总怕陛下心思多变,离妃娘娘自己如今又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令人忧心。
行秋抽了空特意去寻了一次小李子,原本后宫不能打听朝堂的事,可为了娘娘和小殿下,行秋一咬牙决定还是去问清楚,心中有个底,也好盘算下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该如何应对。
据小李子透露,陛下确实政事繁忙,似乎三国交战情况有变。
小李子耐心给行秋分析道:“从今朝新任国主墨羽继位以来,新任丞相苏莨和老王爷左臂右膀极力辅佐,又因血滴子统领墨隰原来是老王爷靖安王之子。新帝为其正名,笼络人心,靖安王手中将士士气高涨,三国战事一时胜负难料。南疆老国主又已去世,新任国主便是来风国和亲的离妃娘娘之妹,乃一女君,似有退却之心,与今朝交战大部分攻势皆由风国军队抵挡,边疆戾王和银昱将军不时传来加急战报请求国主定夺。”
“问题这么严重?那结果会怎么样呢?”行秋问道。
小李子斟酌了一下答道:“现在还不好说,你也别太着急,照顾好娘娘最重要。”
“李万福!”行秋生气一声吼。
小李子吓得一个激灵,只好拉着行秋找个偏僻说话处,小心翼翼地像她透露道:“我猜,陛下有可能是想御驾亲征。”
行秋得到这个消息,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去。难怪最近陛下行事不同,隐隐总有种他早已算好一切,不断在给离妃娘娘铺路的感觉,可离妃娘娘现在又是这个状况,行秋更摸不准容妃娘娘这颗□□要干什么?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来泮宫,更加证实了小李子的猜测和行秋心中所想。
圣旨传来时,是小李子亲自领了宫人过来宣的旨,读旨意的是朝堂大臣丞相莫筹。这是苏苓第一次见到风国的丞相大人,适逢容妃娘娘来到泮宫看望小皇子,也一起跪下领了旨意。苏苓正卧在榻上休息,行秋欲将苏苓扶起来,丞相见了摆手道:“娘娘不必多礼,陛下特摄了娘娘可以免跪接旨。”
虽丞相说了不必多礼,但苏苓依旧让行秋将其搀起,跪于榻上。苏苓知道这丞相亲自来宣旨旨意定是不小,而自古朝堂后宫互不干涉,但但凡是朝堂大臣对后宫宫妃便看不大上眼的,总觉得是后宫女人影响了君王明意,不能好好处理政事,对待宠妃更甚。
丞相莫筹见了苏苓动作后,眸色不禁变了几变,已不似刚刚那番漠然的神色,但亦未再有其他变化,他没有阻止苏苓动作,只接着展开手中明黄圣旨,念着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泮宫主位离妃伊氏,钟灵毓秀,恭淑敏德,品仪兼备,端庄惠下,赋姿雅慧,佩为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常之荣,宠锡用光典册。尔其祗勤夙夜,衍庆家邦。旨到之日,以册宝封尔皇贵妃。”
“另,自古帝王继天立极、以抚寰宇,必建立元储、懋重国体,以绵宗社无疆之休。孤攒重托,端在元良,以慰祖宗谟烈。皇长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钦赐圣名,以谓櫂宸。兹恪载稽典礼,俯顺舆情,瑾告天地、宗庙、社稷。授皇长子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丞相念完圣旨,泮宫众人皆是一脸喜色,容妃娘娘很是平静。苏苓跌坐在榻上不语,行秋亦一时摸不准这突然天降圣恩是何用意,虽离妃生下皇长子并未进位份得赏赐,但她自进宫以来便不同,一开始的妃位已给得太高。行秋只见自家娘娘一副深思的模样怔在那里,不知她心意为何。
“娘娘,接旨啊。”李公公及时提醒道。
苏苓回神,跪拜如仪,磕首接旨,“臣妾领旨——谢陛下隆恩。”
泮宫诸人跟随再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将圣旨交予苏苓,后又有宫人抬来大量御赐之物,这一番封诰,泮宫中许多规制又要做出调整。
宣旨众人走后,容妃娘娘这才笑逐颜开,向苏苓道喜。泮宫众人亦是喜气洋洋,只看到容妃娘娘还在这里稍有克制。苏苓撑着精神,懒懒地应付了一番,容妃娘娘便告辞离去,说改日再来看望苏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