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龙被迫到了前头,看了一眼,他愣住了。
闻大龙是真没想到会是闻多胜,即使前头有人喊出来名字,他也只以为是认错了。
闻多胜可是工人,一个人工资就不少,而且前不久还升了个小官。今天还不是周末,闻多胜应该在工厂里才是……
闻宝田碰碰闻大龙的胳膊:“大龙,这是不是你们家闻多胜?”
闻大龙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点了点头。人还躺着呢,洗洗谁都认得出来,由不得他不承认。
闻宝田又让闻霁月和闻冬水找盆水,无情地把闻多胜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闻多胜眼皮子跳动两下,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的这一瞬,灯光亮如白昼,让他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
但等他看清一群人围着他,又恨不得自己还晕着。
闻宝田冷面问道:“闻多胜,你大半夜的,干嘛跑来闻夏英她们家嫁偷东西?你知不知道,入室偷盗是要判刑的!”
闻宝田可不是闻兴贤,还和闻老根家有情分。
闻多胜嚅嗫着:“我……”他不知道怎么解释,都来偷东西了,他赌钱的事也瞒不过去了……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闻冬水紧张地看着,仿佛在等答案,连用鼻子出气都紧张得忘了。
闻霁月扫一眼狼狈的闻多胜,捏一下闻冬水的鼻子:“四姐,呼气!”
“呼呼——”闻冬水用嘴巴呼出去两口气,然后才意识到鼻子被捏住了,轻轻拍开幺妹的手用鼻子呼吸。不过干了傻事,闻冬水一张脸通红。
闻宝田见闻多胜没话解释,直接询问两姐妹。
“是月月和冬水吧?闻多胜来你们家偷东西,我看直接送去公安局处理。你们看呢?”
好的民风,都是维护出来的。十里八村的人领头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这种事不能惯。管得严了,知道怕了,就没人动歪心思了,事情也就好管了。
闻霁月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辛苦支书了,也辛苦大伙晚上还过来一趟!”
“没事儿,乡里乡亲,应该的。”闻宝田道,“这人我先带走,捆在我家柴房吧,然后明儿一早送公安局去。”
闻多胜浑浑噩噩地被带走了,闻大龙也是浑浑噩噩的。
他留到了最后,没什么底气地靠近两姐妹,问道:“你们、你们没事吧?”干偷东西这事的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侄子,他是真觉得羞臊。
闻霁月没搭话,看了眼闻冬水。
闻冬水看看幺妹,见闻霁月一脸漠视,拉着她往茂存西站的地方去了。
晚上出了事,老爷子也吓得不轻。
闻大龙被丢在原地,也没生气,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不知怎么想的,回去的时候遇到闻多赢问贼是谁,闻大龙也没回答,只当没听见。
闻多赢嘀咕道:“干嘛不理我?大伯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就一个热闹,闻多赢也没在意,回屋睡觉去了。
等他们第二天一早起来,再慢腾腾地糊弄完早饭出门,那头闻多胜已经被送走了。
还是徐美玲出去洗衣裳,被方婶子那波人嘲讽了一波,这才急慌慌的回家。
“不好了!不好了!多胜跑去偷东西,被抓到公安局去了!”
闻老根正在堂屋里抽烟呢,闻言他怔了一下,道:“怎么可能?他昨晚不是在工厂上工吗!?”
“可是好些人说看见了啊!我的妈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徐美玲说着就哭了起来,浑身无力地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们这里管得严,偷盗那是妥妥要给判刑的。
闻多胜好好的班不上,跑去偷钱,在闻家人心里就和发疯了一样。
他们不知道,闻多胜自打结婚后就觉得憋屈得很,原本还瞧得上他的岳父老摆脸子。
闻多胜自忖自己一个有为青年,哪有那个耐性一直讨好人,所以越憋就越出问题,后来干脆跑去赌钱发泄了。
一开始都是小赌,有输有赢。等闻多胜熬到升官了,手里头竟然有钱过路。他是个胆子大、心贪的,想着去赢几把大的就收手,结果直接把手里过路的钱给输出去了,手气差得他怀疑人生。
输了公家钱的闻多胜没法子,只能打着主意搞钱。几姐妹挣到钱了,又是得罪过他的,理所当然地成了目标。
打听清楚消息,知道闻春花他们月末一般提前五天回去,回头闻家姐妹还带着狗上山,闻多胜就挑了今天夜里跑回来“发财”。
前头很顺利,闻春花两夫妻走了,狗和人都上山,留在家里还是最小的两个。闻多胜那会儿觉得简直就是老天眷顾啊!
现在闻多胜在公安局的小房间里,两眼无神地被追问着,心如死灰地交待自己的作案动机,觉得就是老天爷要自己死。
***
后续闻多胜被判了三年,村里闻宝田镇压,闻老根只能管住要疯的李秀凤、徐美玲,让家里强行低调安生,连找事都不敢。万一这一找事,闻多胜又要多吃几年国家饭了呢?
结果闻多胜这事刚结束,闻多胜的岳父被人斗下来了。对方包庇闻多胜过去的事被揭发了,还有以往一些的黑历史。在厂子新任领导要求下,闻多胜偷盗组织财产去赌博,情形恶劣,又加了七年,变成了十年。
当晚的事也吓到了闻家除了闻霁月之外的人一跳,于是赶紧地又买了几条狗,门窗都换上了带锁的,院墙加高了,还种了一排带刺的荆棘树。
不过紧张一阵后,又很快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