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段,她才抬起手,摸了摸面纱。心道,怪哉,她在茶馆里时没有戴面纱,这时却戴着面纱,那包子脸怎么还能认得出她来?倘若那包子脸戴了面纱,她反正是认不出来的。
不论如何,这一个小插曲,于寒舟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王二哥率先把今天的事说了。而家里的女眷们也已经得知了徐小姐大出风头的事,再次听到了,难免就说了几句。
“从前不见这徐小姐显露才情?”
“去年下半年这位徐小姐落了回水,从那之后,仿佛被神明点通灵窍一般,忽然聪慧起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从前是藏拙?”
倒是都劝于寒舟:“真真别放在心上,你与她不同,她再有才情也没有你的经历。”
“是啊,她是她,你是你,她便是有才情,也不影响你的美名。”
于寒舟便笑道:“我不会放在心上。叔父带我在身边,教导我多年,我若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实在对不起叔父的教导。”
众人便夸她心胸宽广、为人通透。说了会儿话,便散了。
接下来的几日,于寒舟让人关注外头的传言,同她所预料的一般,因着她没有下场,故此没有被徐小姐踩在脚下,大家顶多说:“徐小姐的才情恐怕与王小姐一般。”
这就够了。
于寒舟往后都不会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才情。她已经拥有了才名,人人都知道她的经历,知道她是个有才情的女子。接下来,她不会再出战,不会再下场。
就算徐小姐的名声愈发的好,被誉为京城才女,也是第二代才女。是她退隐,与之不争,徐小姐才拥有了京城才女的名声。
她不接招,徐小姐就踩不到她。
这就保住了她的第一样东西。而第二样东西,是她的心,她的理智,她的冷静,她的胸怀。于寒舟自然不会倾慕摄政王,并为了他跟徐小姐对上。那么,第二样东西就也保住了。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踏青游玩的人越来越多,世家小姐们也开始了设宴,邀请好友玩耍。
于寒舟如今已经不用母亲带着出门了,有小姐妹下帖子,她就会赴宴。
这一回是国公府小姐设宴,邀请大家吃茶赏花。于寒舟身为阁老的孙女,地位超然,在席间受到了很高的礼遇。
大多数小姑娘都捧着她说话,没有人给她找不痛快。但是也有人不长眼,非要寻衅生事:“上元节的时候,徐姐姐猜中了所有的灯谜,实在是厉害。王姐姐那日不是也出门了么,怎么没有猜灯谜吗?”
这话一出来,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那天王真出门了吗?怎么都说她没有出门,所以没下场?
如果她出门了,却没下场……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下场?那就是说,她下场了,但是没有全答中,输给了徐小姐?
一番分析后,众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目光在于寒舟和徐小姐的身上来回扫视。
“以王家姐姐的本事,自然是能全都答出来的。”徐小姐的名字叫徐佳慧,她微笑着朝于寒舟看过来,看起来在给于寒舟解围:“她为人低调,不像我,就爱班门弄斧。”
于寒舟微微一笑,朝她看过去:“你说得对。”
众人:“……”
一阵愕然过后,全都“扑哧”笑出声。
“王姐姐几时这般诨了?”
“哎哟,笑死我了。”
离于寒舟坐得最近的,便是国公府小姐程芝,她也是以帕掩口,笑得肩膀发抖。
本来还有些硝烟弥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只是先前挑起事端的少女和徐佳慧,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挂不住。但是这会儿也没人看她们了,笑着问于寒舟:“王姐姐,你那日真的出门了么?”
于寒舟不答反问:“你呢?你出门了么?”
“没有,我那天就被我娘管着,没能出去。后来我哥哥把那日的灯谜抄写下来给我,我只答出来二十几道。”
因着这个话题引起来了,便有人道:“咱们今日猜谜玩罢?”
程芝觉着挺好的。姐妹们一起玩,热闹便好,玩什么不是玩?便道:“好,拿纸笔来。”
一群小姑娘便玩起了猜谜游戏。
有字谜,有画谜,有哑谜,玩出了花样。
于寒舟不参与,她道:“我为人低调,不玩这个。”
众人都听出她的打趣之意,喷笑一声,都不理她了。
程芝也不玩。她不擅长这个,猜不出来怪没面子的,就坐在于寒舟身边,两人做裁判。
徐佳慧是推脱不了的,她前段时间刚出了风头,小姑娘们才不会放过她。
千金小姐们都被教养得很好,哪怕不爱读书的,肚子里也有点墨水。不管自己答不答得出来,刁难别人时都下足了劲儿,纷纷拿出最难的问题来。
徐佳慧无疑是被刁难得最厉害的。
她一开始还答着,后来人人都来问她,她有些扛不住了。再聪明的脑袋,被这样连连追问,也要觉着累的。
眼看她额头上开始冒汗了,程芝便道:“快歇歇,中场休息,说会儿话再来,你们不累么?”
众人便各自入座了。
这时有人看见坐在程芝身边,颇为清雅娴静的于寒舟,她自在地坐在那里,姿态闲适,显然她们所争论的东西,那些才名,那些风头,她都并不很在意的样子。有的佩服,有的不喜。
但是敢惹她不痛快的人却不多,也就一个罢了,仍旧是方才挑事的少女,看向于寒舟说道:“王姐姐便下场来罢?叫咱们也瞧瞧,究竟是你厉害些,还是徐姐姐厉害些?”
话落,徐佳慧连忙道:“我自不如王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