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住得远,她不像孟掌门那样,急匆匆拿了剑就出来。她身体不好,慢吞吞地披了衣裳,穿上鞋子,才往这边走来。
此时,她在人群外看到这一幕,眼皮跳了跳。
几乎是直觉,一个名字在她脑中浮现。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头绪,检查周围的检查周围,安抚韩玉林的安抚韩玉林,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
孟掌门此时也知道了,并没有敌人来袭,韩玉林身上发生的事,只是门派弟子间的不合。他脸上沉沉的,任谁都看得出怒气。
他是个正直磊落的人,有人以这种阴毒的手段害人,不论是什么恩怨,他都十分不喜。
“没事,都回去歇着吧。”三师兄站在门外,挥退了拥挤在院子里的师弟们,然后走进屋里,说道:“我方才检查过一遍,没再发现异样。”
这时七师兄给韩玉林擦了脸,上了药,说道:“别担心了,睡下吧,有什么明日再说。”
韩玉林被蛰痛折磨得根本无心去想许多,那蜂针不是普通的蜂尾上来的,毒性极强,他此刻担心容貌损毁,哪还有心情睡下?担心惊惧和恨意充斥了他的心头。
但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困了,想着他没有性命之忧,明日到山下请个会解毒的大夫,给他看一看就好了。因此,都回去了。
于寒舟也随着人群往外走。
孟夫人还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夜里凉,也不多穿一件?”
于寒舟便答道:“我听到师兄的惨叫声,很担心,就没想起来。”
孟夫人摸了摸她披散肩头的长发,慈爱道:“没事,别怕,回去歇息吧。”亲自把于寒舟送回屋。
次日一早,山上便议论起昨晚五师兄被蜂针毁容的事。
大家都猜是谁干的?
韩玉林也在猜。他昨晚被疼痛折磨,根本没睡着,一双眼睛通红。加上肿胀丑陋的右脸,全然没有了往日玉树临风的俊朗模样。
给他送饭的小师弟,见了他阴沉的模样,都不大敢说话。放下饭,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几个师兄都来看望他,有劝他宽心的,有劝他想想得罪了谁,如此深仇大恨,这样治他?
“老七去山下请大夫了,你别担心,这点小手段,只是遭罪了些,毁不了容。”三师兄劝道。
韩玉林只能点头:“是,师兄。”
吃过早饭,于寒舟也来了。
她毕竟是小师妹,从小被众多师兄们照顾。虽然五师兄最近待她奇怪,频频污她形象,但一直以来的感情是深厚的,因此她很关切地来探望。
“师兄,你好些没有?”她关切地问道。
韩玉林抿着唇,抬头看她。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于寒舟便由着他看,还担心道:“师兄?师兄?”
良久,韩玉林的眼睑眨了眨,哑声说道:“我没事。”垂下眼睛。
他原本怀疑是于寒舟害的他。没别的,他又没有得罪过别人,只在前些日子得罪过她,除了她,还能有谁?
但见她这般纯净的眼神,又觉得想错了。应当不是她,她喜欢他,不可能对他出手。而且就算得罪了她,可是她也讨回来了,更不至于出手了。这件事,应当是有人想要讨好她,送出来的投名状。
眼看着,她还不知道是谁,那人还没到她面前邀功。
韩玉林的怀疑范围缩至了她的二十四名亲传弟子中。只有他们,才如此维护她。
他心中冷笑一声。
不多时,孟掌门也来了,问道:“林儿好些了没有?”
“师父,我想调查一下,谁来过我房里。”他看着孟掌门道,“许是我做错了事,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哪位师弟,我受这一遭没什么,但这位师弟的手段实在险恶,应当教导一番。”
他话说得好听,众人都说他太宽厚了,还有人道:“如此险恶手段,不能轻易放过!”
“应当逐出门去!”
孟掌门沉着脸道:“不错,倘若查实了,定当逐他出门!”他不容许自己的弟子有这等阴险毒辣之人。
韩玉林垂下了眼睛:“多谢师父。”
他纵然伤了脸,可是脑子却比往日好使,开始调查起来。
于寒舟在给自己的尖子班上课时,格外观察了下,发现曹方的表情有些异样,他往日里从不走神的,今日却屡屡走神。
下了课,她道:“曹方跟我来,我有东西拿给你。”
曹方一惊,差点跳起来,面上并无喜意,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他慌忙垂下眼:“是,师姐。”
他跟在于寒舟身后,渐渐远去了。其他师兄们见了,都没有多想。自从曹方上次答对了题,师姐待他就很喜欢,是仅次于范冬的喜欢。
私下里,他们还议论,五师兄被教训的事是谁做的?他们都觉得,如果没有意外,这件事就是他们二十四个人当中的一人做的。最有可能的人,是范冬,他是师姐最信重的人,为师姐报仇最有可能。
都没有想过曹方。因为,他太小了,众人不知不觉中就看轻了他。
曹方跟着于寒舟来到她房间里,额头上沁出了微微的汗,眼睛并不敢直视于寒舟,与以往的激动、喜悦截然不同。
“是你做的?”于寒舟直接问道。
曹方浑身一抖,险些跪在地上,一滴冷汗从额头坠落,牙齿咯咯作响,脸色青白。
“这时怕了?下手之前怎么不知道怕?”于寒舟问道。
曹方紧紧抿着唇,垂着头。好一会儿,牙齿打颤的声音才消去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哑声道:“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