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璋登时噎住。
说了等于没说,还将了他一军。
他从前只觉得她胡搅蛮缠,脑筋不清楚,现在看来,还牙尖嘴利。没说什么,落子。
于寒舟收回视线,跟他下起棋来。
下三盘,输两盘。
看了看天色,于寒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下了。”
贺文璋挑了挑眉:“输怕了?”
于寒舟讶异地看着他:“哪有你想的那样小心眼?”
她虽然输得多,却不是棋艺不精,而是贺文璋的棋艺太精湛了。输就输了,于寒舟不往心里去。
“坐得累了,起来走一走。”她道,“你也是,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总是盯着一处,对眼睛也不好。她想起下人说过,他常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下午,便道:“你以后看书,不要连续看太久,最多看上小半个时辰,便放下歇一歇。”
贺文璋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下人们见主子们不下棋了,便进来伺候。斟茶的斟茶,端点心的端点心。
贺文璋虽然身体病弱,却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吃,小厨房里有专门为他做的软糯易消化的点心。
于寒舟吃了一块,又饮了杯茶,便走到院子里,眺望远处。
“他这会儿能出去走走吗?”她问身边的下人。
下人答道:“今日风不大,倒是可以,不过大爷从前不爱出去,奴婢这就去问问大爷。”说着,跑进屋里去了。
贺文璋在屋里已是听到了,微微皱眉。她安分了一天,这会儿要出去走走,难道是要偶遇他弟弟?
但这会儿贺文璟不在府里,他并不担心,说道:“我不去,你要去便自己去吧。”
“那我去花园走走了。”于寒舟说道,带了两个丫鬟,出了院子。
贺文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收回了视线。
目光落在棋盘上,白棋被杀得左右不支,最终惨败。他才拿出七成功力而已,已是让了她许多,她仍是败了,不关他的事。
于寒舟原本只是想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放松放松眼睛。
她真的没想跟贺文璟碰上。她巴不得碰不上他。
然而贺文璟担心兄长,今日回府较早,一进门便往贺文璋的院子里去,便在半路上碰到了于寒舟。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掩不住的厌恶从他的眼中涌现出来。跟着于寒舟的下人都看到了,眼中浮现讶异,二爷为什么对大奶奶如此不喜?
但这不是她们能管的,便福身行礼:“给二爷请安。”
贺文璟没理会她们,紧皱着眉头,直直盯着于寒舟,语气很不和善:“你怎么在这里?”
于寒舟如果心情不好,会噎他一句:“为了偶遇你!”
但她这会儿心情好着,而且侯府上上下下没有对她不起的地方,便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客客气气地道:“刚刚和大爷下了棋,坐得累了,便走一走。”
贺文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才不信这个女人会有闲情逸致陪他大哥下棋,喝斥道:“我兄长不能劳累!你拉着他下棋,存的什么心?”
于寒舟:“……”
“我本来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是大爷走过来要和我下。”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微笑地道。
贺文璟眼中厌恶更浓了:“你明知道我兄长身体不好,还勾引他,蛇蝎心肠!”
于寒舟这回笑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你干什么去?”他在身后问道。
于寒舟道:“去见夫人。”
贺文璟本来不明所以,随即想到什么,面色大变:“你不许告状!”
如果给侯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一顿好打。
于寒舟才不理他。
他说话那样过分,她不好回怼,免得他以为她在“故意引起他注意”。
她不同他费口舌,只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侯夫人就是了。
“站住!”贺文璟急急追上去,“你不许去!”
于寒舟被他拦住去路,便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他:“你说得出,还怕我告状?”
贺文璟的腮帮子咬得一鼓一鼓的,心里气极了。但是他也知道,刚才他的表现很不好,而她毫无错处。他一边觉得这个女人阴险,一边不得不退让:“你之前做的事,我和兄长都没有说。”
“然后呢?”于寒舟挑了挑眉。
他道:“作为交换,你也不许说。”
于寒舟笑了:“你可以说啊,我不介意。”
绕过他,就往前走。
贺文璟急了,却又不愿意拉扯她,再次快步走到前头,拦在路中央:“你到底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