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愁余没有就此事多言,他取过一坛酒,揭开酒封,与太上葳蕤对饮。
烈酒入喉,太上葳蕤眼尾浮起一抹飞红,没了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多了几分慵懒。
除了燕愁余外,这世上大约不曾有人见过她这般模样。
唇若涂朱,齿若编贝,太上葳蕤向燕愁余轻轻挑了挑眉,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抬手在她眼尾抚了抚。
不知为何,分明是很寻常的动作,在此时做来,却叫人觉出几分狎昵意味。
太上葳蕤蓦地笑了起来,她道:“飞霜君,此非君子所为啊。”
燕愁余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还未曾明白话中意思。
太上葳蕤捉住他指尖,微微偏着头道:“看你近日举动,分明是打算做个不近女色的君子。”
她醒来这两日,燕愁余诸般举动不说生疏,却也可称一句克己复礼。
燕愁余摸了摸鼻尖,下意识道:“很明显么?”
骤然多出几百年记忆,他不免会有几分错乱之感,尤其在面对太上葳蕤时,更不知该以如何态度行事。
“无妨,你慢慢习惯便是。”太上葳蕤收回手,漫不经心地饮了口酒。
“已然习惯了!”燕愁余又不傻,反握住她的手腕,倾身亲了上去。
温热触感落在唇上,他从太上葳蕤口中偷了一口带着甜味的酒。
亲上的这一瞬,燕愁余面上不由浮起一层薄红。
多了几百年记忆,他害羞的程度似乎不减反增?太上葳蕤有些走神地想着。
对于她的分心,燕愁余微微有些不满,他擒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鼻息交融,太上葳蕤陷在他怀中,她像是醉得有些厉害,只能任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收紧,像是要将她溺毙其中。
许久,燕愁余才抬起头,他顶着一张微红的脸,似有些羞涩般开口:“葳蕤,你现在已经登仙,那是不是可以不止三日……”
他是怎么能顶着这样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
太上葳蕤抓住他偷偷缠上自己脚踝的龙尾,但面对燕愁余状若可怜的神情,还是没忍心动手让他体味一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飞霜君,捡一捡你君子的体面。”
燕愁余抱起太上葳蕤,径直向自己的居处行去,并不在意所谓的体面。
第264章番外二
龙雎三十年年末,周天星辰阁于南域重立,神子沉月任掌尊,沟通天道,昭示天下改年号为天元。
天元元年春,天武卫大将斛律奉先景帝太上非玦之命,将迎妖尊太上继位。
北域,小孤山,丹医峰。
“素衣,医修一脉为大师姐继位与大婚准备的八十一种仙品灵植情形如何?”珠珠匆匆踏入殿门,指尖灵力运转,殿内堆积在桌案周围的玉简便自动飞往一旁,叫她终于有了落脚之处。
殿内另一侧,道袍少女端坐于桌案前,相比起珠珠,她的桌案就显得有条理许多。
丹医峰分为丹修,医修两脉,其中丹修自然以珠珠为首,而医修一脉因顾少雍背叛小孤山之事沉寂许久,近两年间才摆脱影响。当年跟随在顾少雍身边,为他臂助的素衣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医修一脉第一人,晋升亲传。
此时听珠珠如此问,她抽出一枚玉简看过,不疾不徐地答道:“师姐放心,法则完整后,天地灵气复苏,药圃中草药品相极佳,再以鸿蒙元气灌溉,定能在出发前长成。”
“那就好。”珠珠松了口气。
她抓过桌上数枚玉简一一批复,将最紧要的事都处置后,看着周围仍旧堆积如山的玉简,重重将头砸在桌案上,几乎想自闭了。
这都还是医修一脉分出,诸多事务都交给了素衣的局面。
“师姐,”素衣见此,不由摇了摇头,“若是你肯每日略花些时间处理奏报,而不是尽数堆积到月底,便不会如此了。”
珠珠哀叹一声:“可是我一炼丹就会忘了时辰。”
方才,她就是想起自己这个月的奏报都还没有处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丹庐。
素衣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她问起另一件事来:“还有月余大师姐便要登基,加上她与燕师兄打算在那日举办结道大典,门中弟子都望能亲自前往……”
此番不仅是太上葳蕤承袭帝位的大典,同时也是她与燕愁余大婚的仪式,但凡小孤山弟子,都不想错过这般盛事。
“神谕初平,门中尚且有许多事需要安排处置,中域路途遥远,多数弟子只怕难以成行。”珠珠叹了一声道。
就算大战结束,丹医峰仍旧忙碌不减,除了门下弟子,许多为对抗神谕族重伤的北域妖族也前来求医,便是为了之前并肩作战的情谊,小孤山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不过前日我去周易峰,隐约听到濮阳师姐和楼师兄在讨论,好像已经想出了法子。只需在上京皇城中布下灵网符阵,届时在小孤山山门中设宴,借幻术投影便可将两方情形连通,与亲自前去也并无分别。”
素衣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也不必担心门中弟子为了谁去中域打起来。
毕竟一旦打起来,最受累的其实还是丹医峰。
素衣放下手中玉简,对珠珠道:“师姐,我去一趟主峰。”
珠珠似乎有些自闭,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目送她走远。
才出门,迎面便有青衣负剑的少年向素衣走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神情沉静,那双眼中似乎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深沉。
“素衣姑娘。”来人抬手一礼。
素衣便也回礼:“越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