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皇帝脸色,郁宛反而不确定了,这人是嫌她不够有独占欲、太识大体?
什么偶像剧情节!郁宛讪讪道:“万岁爷若实在体恤臣妾,为臣妾特殊,等秋狝归来带臣妾去一趟南海子就是了,不必为了秋狝多生是非。”
到底南苑才是他们的金窝,或者说淫窝——郁宛能想起来都是些胡天胡地的事,毕竟地广人稀,太适合那啥了。
乾隆:……
虽则郁宛已尽量表现得宽宏豁达,可等秋狝的名单下来,还是叫人跌破眼睛。
那上头白纸黑字真就只勾了她一个。
当然,并非乾隆爷叛逆独行,非得为她跟全后宫对着干,实在是也没几个合适的。魏佳氏又怀孕了——郁宛真怀疑这位娘娘的肚子是个异次元空间,能塞下源源不绝的孩子——才一个月不到,自然得留在宫中养胎。
庆贵妃跟她的魏姐姐难舍难分,非常干脆地踢了皇帝,余下的容妃犯了咳疾,舒妃不得君心,愉妃得帮着料理宫务,而作为蒙古出身又对秋狝渴盼已久的颖妃,却无巧不巧吃坏了肚子——就知道不该觊觎皇帝送来的那篓螃蟹,可万岁爷难得表示一回体贴,她总不能不笑纳。
考虑到马车上行动不便,未免香飘万里,她只得忍痛回绝邀请。
那就只剩下惇嫔了,她倒是摩拳擦掌,想跟郁宛小试牛刀,可偏偏皇贵妃一道谕旨将她留了下来,让她服侍自己安胎。
惇嫔暂时还不敢得罪魏佳氏,虽然暗恨这人没眼色,可也只能勉为其难搬去永寿宫中。她清楚自己能得宠少不了魏佳氏助力,至少在她成功怀上皇嗣之前,她还不能跟魏佳氏翻脸,当然魏佳氏这么能生也让她有点眼气,只能诅咒皇贵妃再生个公主,若是个阿哥,就请跟十六阿哥一样早死好了。
魏佳氏的举动虽然出乎意料,但郁宛也不以为怪,以前她就用这招对付过戴佳氏,如今不过故技重施而已。
但此举究竟帮忙还是添乱却很难说,想来惇嫔对自个儿的恨意该更上一层楼了——郁宛也能理解,站在皇贵妃的角度,自然是底下人斗得越激烈越好,如此,她的地位才会固若金汤。魏佳氏的权术,倒像是最得乾隆真传。
郁宛并不在意,她是个乐天安命的性子,但别人真要撩架她也不介意揎拳掳袖拼上一场。某位伟人说得好,与人斗其乐无穷,只当给平淡的生活加点佐料罢了。
这厢皇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上离宫的车马,那厢惇嫔看着眼中出火,皇帝不见得因为皇贵妃一句话就把她留下,多半还是那蒙古妖女又进了些旁的谗言,双管齐下,万岁爷才问都不问就扬长离开。
再看一旁忙忙碌碌的庆贵妃,惇嫔忍不住对她道:“嫔妾真是替娘娘不值,一样是贵妃,万岁爷就只带豫贵妃到木兰围场去,把娘娘您置于何地?”
庆贵妃一听就知道是个脑子不好的,挑拨离间都用到她这儿来了,遂懒洋洋道:“妹妹可知皇贵妃为何召你过来?”
惇嫔似谦逊又似骄傲,“自然是娘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庆贵妃哂笑,“错,只是不想你坏了万岁爷的好事罢了。”
好不容易能清清静静走一回,谁愿意把那些不相干的人带上,尤其这惇嫔又是个分外聒噪的,听说上回秋狝还吵得皇帝脑仁疼——万岁爷若还带上她,那才是自讨苦吃呢。
看对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庆贵妃也懒得多做解释,让她去厨房看着正在煎煮的安胎药。
惇嫔想多讨好皇贵妃,再说皇贵妃召她来不是陪着说话的么,怕孕中寂寞而已,难道还真打算叫她干活?她可受不了那股烟熏火燎的气味。
庆贵妃:……没救了。
第186章明骚
郁宛穿着一身东北大花袄款式的旗服,头上还包着头巾,阿木尔坐在她膝上也裹得像只白白胖胖的粽子,猛一看倒跟秦香莲上京寻夫似的。
不用看郁宛也知道周遭的侍卫们在忍笑,那有什么?风度能有温度重要?
今年的天凉的格外快,北京城风沙又大,她要是不多穿点,就成了“美丽冻人”了,何况她也不觉得如今能靠美色吸引皇帝,人家是七年之痒,她都八年多了,再好的风景也得看腻,还不如活出自我来。
至于阿木尔,郁宛不想让她养成以貌取人的习惯,尤其不要过分执着于自身外表——女大十八变,阿木尔日后会长成什么样无法预料,但无论如何,她都得以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
当然,考虑到父母的相貌都不差,除非遇上基因突变,阿木尔的的长相是不用太担心的,不说美若天仙罢,总不可能丑绝人寰。
郁宛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仍旧拿那块方巾捂着下巴,免得沙子跑进嘴中去,想叫个人来问问,怎么慢吞吞的,也不把脚程加快些——她巴不得快些去快些回呢。
老实说,她对这趟旅行一点都不热衷,尤其在皇帝只带了她跟阿木尔的情况下,简直是把她们母女架在火上烤,在清朝这么讲究规矩体统的地方,跟烽火戏诸侯差不多了。
最叫她纳闷的是,怎么能不带太后去呢?就算太后懒怠出门,皇帝也该礼貌性地问一句才是,这下倒成了私奔。
许是感应到她炙热的目光,五阿哥顺从地牵马过来,“豫娘娘有何吩咐?”
可能以为她要喝水吃东西什么的。
那干粮郁宛咽不太下,饼饵和糕点她自己就备着有,便只让五阿哥端了些热汤来——也是郁宛想的法子,把熬好的羊肉羹制成方便储存的冻子,要用时在风炉上煮开便是,再沾上撕开的面饼,便是一碗香喷喷羊肉泡馍。
她本是方便自己嘴馋时打牙祭,不想被乾隆给学了去,还说可以用在沙场上改善将士们的伙食,她这是无形中又苏了一把?可要大规模推广还是有难度,没有罐头工艺,食物到底还是难以长久保存。
五阿哥叫人端来汤饮,郁宛又趁机问他,皇帝这回没请太后出来,她记得以前无论南巡东巡,或是到哪儿出游,乾隆都得加个奉皇太后的名义,这回怎么忽然间这样不孝?
永琪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家事告诉庶母也无妨,这才婉转对她道,太后跟皇帝正为了十二阿哥的婚事置气呢。
郁宛讶道:“这么早?”
永璂可还不足十四呢,可考虑到古代人普遍寿命短,早早成家立业也属寻常事——大概皇太后也怕夜长梦多,得趁着她老人家健在时将婚事定下,再晚就寻不着好人家了。
五阿哥道:“也不算早,如今十一弟的婚事也商榷起来,他只比十二弟大两个月呢。”
这个郁宛隐约也听皇帝提起过,乾隆有意将傅恒之女指给永瑆——这些年富察氏与皇家的联姻实在太多,真真说一句钟鸣鼎食都不为过。
郁宛自然是不会掺和的,不管皇帝是抬举富察氏,还是要给永瑆说一门强有力的姻亲,这都不与她相干。连婉嫔这位养母都说不上话,郁宛就更是高高挂起了。
至于十二阿哥……皇帝不可能看他一辈子孤家寡人,可如今正是在气头上,要他主动给那拉氏的儿子说亲,岂不是自打耳光?太后虽然了解儿子,可感情用事起来难免犯糊涂,如今却是弄巧成拙了。
此事只可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郁宛叹道:“原来万岁爷为了这个才要出宫。”
与其留在宫里跟太后彼此较劲,倒不如一走了之,让太后有气无处撒——皇帝噎人向来是一流的。
永琪尴尬地点点头,起初他也想为皇后娘娘求求情,可愉妃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要过多置喙,故而他也不敢流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