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权宜之计,犯下行刺这种重罪,再怎么也是一死,区别只在是否死得痛快。
郁宛嘴唇动了动,可到底没说话,这种时候她的急智也不管用,至于电视剧里头那种煽情也只好看看而已——生死关头人家才懒得听她废话呢。
沉默至今的郭贵人此时却轻轻开口,“莫日根,你真的是莫日根?”
那人架着她后退两步,手执弓箭的侍卫们也随之收紧一圈,那人更显紧张,刀锋划破皮肉,流出一道鲜红血迹来。
郭贵人却好像不觉得疼,只幽然道:“原是我错信了你,引狼入室,如今想来,你从开始对我便只有利用吧?”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是震惊,乾隆亦皱起眉头。
郁宛再想不到郭贵人竟会自爆,这姑娘莫不是陷进去了?
伊贵人脸上倒是露出抹快意。
趁其不备,郭贵人蓦地扯向那张蒙面的黑巾,看着眼前棱角分明脸孔,她喃喃苦笑,“果然是你。”
旋即重重朝那人手背上咬去。
莫日根本来还在迷惘,旋见手上鲜血直流,下意识将她推倒在地。
下一刻,万箭齐发。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的郭贵人(追封恂嫔)确实是在这趟秋狝中暴毙,原因不明。
第127章疑心
血溅红缨,众人皆唬了一跳。
乾隆爷却是面色冷然,“查查宫中可还有准噶尔部余党,如有,格杀勿论。”
这事自然是侍卫处办得不妥帖,怎能让这种人混进来——说不得准噶尔安插这枚棋子准备了多久,还是仅此一枚?
自然,一个区区蓝翎侍卫通常也到不得御前,如不是那贱婢,本来他也用不着冒险。
乾隆看着地上乌发掩面的身影,眼中满是嫌恶。
李玉大着胆子上前拨开,只见郭贵人面上惨白,鼻尖早已没了呼吸,“想是咬舌自尽。”
“那就收殓罢,以嫔位礼下葬。”乾隆漠然道。即便留她一条性命,以这蠢妇混沌无知情状,想来也问不出多少,反而白白受罪,算她还知趣,“丧仪的事,就交由皇后打点。”
那拉氏勉强应承,心里知道这桩差事棘手,皇帝重脸面,这回郭贵人虽然犯下大错,人前还是得竭力遮掩;可皇帝却也记仇,霍硕特部的贡女与外敌私通,无论如何都不能忍耐,怎样保持嫔礼的仪制而又给霍硕特部以警示,实在是个难题。
看着侍卫们将两具尸身抬下,众妃不敢触雷霆之怒,亦知趣告退,郁宛也打算随波逐流,哪知皇帝却将她叫住,“豫嫔,你留下。”
……
郁宛只能认栽,当宠妃就是这点倒霉,好事坏事都逃不过去。
不过旁人就不这么想了,还以为皇帝担心豫嫔受到惊吓,特意叫过去安抚呢。
和敬公主轻嗤道:“都是蒙古来的,皇阿玛倒不怕她走郭贵人老路。”
身边跟着的嬷嬷看了看四周,忙劝道:“公主,这话可不好随便说得。”
和敬轻哂,“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照她看那侍卫也是有眼无珠,怎么偏偏挑中貌不惊人的郭贵人,豫嫔可比那位风流妩媚多了。
嬷嬷笑道:“您有所不知,越是那没见世面才容易上当,豫嫔这种见多识广的,人家哪迷得住她?”
进宫之前光未婚夫都谈了三个,不至于被个草头侍卫给诓骗了去。
“您瞧豫嫔娘娘多警醒,适才那莫日根本来想以她为质,偏豫嫔眼疾手快划破那人手背,那人这才退而求其次。”
和敬撇撇嘴,“是他自己蠢,挟持个贵人有何用?皇阿玛才不放在心上,有胆量找皇后跟十二阿哥去呀!”
那还算条英雄好汉——偏这母子俩福大命大,回回都能躲过。
嬷嬷便垂首不语。
和敬知道这话又有些犯忌了,含笑道:“嬷嬷,您也忒较真,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也怪那拉氏无用,身为六宫之首,连嫔妃私情都发现不了,若皇娘还在时,哪会有这种荒唐可耻的恶行?和敬越看越觉得真是样样不如。
郁宛跟着皇帝步入帐内,只见乾隆挥手屏退李玉,坐在榻上命她上前,“过来,帮朕解开衣裳。”
郁宛心说万岁爷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都什么关口还有心情做那种事?正常人吓都该吓软了罢。
大抵她脸上神色过于直白,乾隆没好气道:“别胡思乱想,朕有事让你帮忙。”
当然,泄欲也是个体力活嘛。
郁宛信马由缰上前,小心翼翼为他除下衣衫,等见到肌肤的刹那,才终于收敛绮思,失声道:“您受伤了?”
乾隆捂着她嘴,脸上有些烦躁,“别乱叫,仔细被人听见。”
他可不想消息传到外头,一则此番是在木兰围场,离回京还有老大段路,保不齐中间生出变故;二则,也不知准噶尔孽党是否还有残余存世,他身边所带精锐不多,万不可使得人心浮动。
郁宛赶紧收声,尽量动作轻柔地用银簪将贴在皮肉上的布料挑开,还好伤口颜色鲜红,可见兵刃并未淬毒——这莫日根竟能单枪匹马闯进敌帐,还敢跟皇帝近身肉搏,看来武艺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