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誉衡忍不住想着有一天一定要找蒋兰舟解释清楚,可惜蒋兰舟比他还不理人,他一走到她面前,就有种他是来搭讪的感觉,就好像比她低一等。
他好不喜欢被人压一头。
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两人在一次聚会上碰了面,悉知彼此家世背景,这才有了薄弱的好感。
随着校园里见面次数的增加,孙誉衡逐渐喜欢蒋兰舟的距离感,蒋兰舟也喜欢孙誉衡落落大方的态度,朋友关系一直保持下来。
时间总是流逝得不经意,近十年间,他们联系不算很多,但孙誉衡记得,他从前还有倾诉欲的时候,家里的烦心事只和蒋兰舟说过,他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只和蒋兰舟商量过,他无聊的大学生活里,帮蒋兰舟出错题卷,是让他觉得有趣的事。
他们曾经在同一段打铃声里奔跑,曾经骂过同一条校规,曾经爱喝过同一个口味的饮料,曾经爱穿过同一个小众品牌的休闲装,曾经为一部电影角色的三观争执过,曾经相互赞美,相互鄙夷。
他们曾经有过许多青春少年都会有的校园记忆,这些回忆,也许是一代人都有的,但对孙誉衡来说,是他和她的。
习惯太可怕了,不经意之间,就钻进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当中,它沁入一瓶水、一件衣服、一幅画面,甚至只是陌生人一张愤怒的脸,孙誉衡都能想起蒋兰舟被球砸中的样子,也是皱着眉头,气冲冲的……
假如这是爱的话,那么一定是真正的爱。
孙誉衡声音格外温柔:“那个雨夜,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好心疼啊。我想清楚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如果他主动了,我就祝福你们。如果你要去英国,正好这几年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我就跟你一起去英国。”
蒋兰舟抿着唇,悄悄擦掉眼泪。
她听人说,爱情是分先来后到的。
转学那会儿,她已经从妈妈离世的阴影中逐渐走出来,满心眼里都是封岩。
后来封岩忙的几年,陪她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她早已习惯封岩沉默寡言的性格,习惯他们之间偶尔才能见面的相处模式,当心里某个位置已经有人的时候,眼里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假如再早一年……
可惜生活没有假如。
命运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兰舟,你别哭啊。”
孙誉衡听到电话那头分外沉默,就猜到她肯定掉眼泪了。
蒋兰舟闷声“嗯”了一句。
孙誉衡语气轻快地说:“我要去忙了,等你们的好消息。不过……就不给你当伴娘了。”
蒋兰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下班后,蒋兰舟收拾好情绪,等封岩来接。
她还是在公交站牌那里等他。
封岩亲自开车过来,两人一起去超市买了菜,回家做饭吃。
厨房里,蒋兰舟边切菜边说:“今天我给孙誉衡打电话了,他跟你说的话,没有恶意。”
封岩跟她说:“我知道,不用详细解释。”
最好的默契,是信任。
做饭是件繁琐的事,尽管两个人配合着,两菜一汤也还是花了一个小时。
等到收碗放进洗碗机,擦干净桌子,时间不早了。
睡觉的时候,封岩抱着她说:“以后不在家里做饭了。”
蒋兰舟皱着眉头,“你不喜欢吗?可是我觉得好有生活气息,就好像结婚了一样。”
封岩的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说:“太浪费时间了,本来你下班回来,我们可以早一点……这样……”
应封岩要求,蒋兰舟不再和他一起在家里做饭。
封岩每天提前定好私房菜,或者请私厨上门做饭。
两个人天天早晚相见,像都市里普通的工薪层情侣。
有的时候,封岩还是忙碌的,周五晚上,他知道自己要比蒋兰舟迟点回家,跟她打电话交代一声,还说:“司机跟着我了,我让黄秘书去接你。”
蒋兰舟记得黄秘书,她说:“行,委屈黄秘书做我的司机,送我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换季了,她从家里带的衣服太厚,穿不上。
封岩嘱咐说:“顺便挑点其他的喜欢东西,刷我的卡。”
蒋兰舟很开心,她笑着道:“收到。”
黄秘书到珍品楼下来接蒋兰舟,开了很低调的凯迪拉克,蒋兰舟上车也没被人特别注意。
上车后,黄秘书没跟蒋兰舟打招呼,蒋兰舟直接吩咐他去文心商场。
因封岩有交代,蒋兰舟购物的时候,黄秘书就跟在一旁,替她刷卡买单。
蒋兰舟高高兴兴试了几套衣服,偶尔也能从镜子里,看到黄秘书不耐烦的脸,和轻蔑的眼神。
回御江公寓之后,黄秘书挺稳车,却没有打算帮蒋兰舟拎东西。
蒋兰舟自己提着购物袋上楼,刚好封岩提前结束会议回家,正在楼下等电梯。
封岩自然而然地接过蒋兰舟手里的购物袋,说:“怎么自己回来的?黄秘书没送你?”
蒋兰舟揶揄道:“怎敢劳烦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