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予风愣愣地盯住她,方才脸上的隐隐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狼藉,你刚才说,摄政王要迎娶西域公主?
是是啊,沈芍蓉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大楚联合西域,彻底打垮突厥,为了巩固两国的合作关系,联姻必不可少。西域公主乃是西域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身份尊贵,我大楚自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世家公子敷衍了事。能配的上西域公主的,不是玄礼就是玄乐;玄乐毕竟年纪还小,婚事不用太着急,那这联姻的人选,十有八九就是玄礼了。
沈予风不语,像是一尊玉雕,失神一般,两眼竟透出些许茫然之色。在知道谢玄礼的真实身份后,他不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吗?谢玄礼身份尊贵,尽心尽力辅佐幼帝,他应当有一个温婉贤惠的王妃,琴瑟和谐,与他白头偕老,为他生儿育女。当时的自己,或许是有些许失落,却也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曾想过当他大婚时,自己就算人不到,厚礼还是要准备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当这一日真的要来临时,他再无当日的洒脱,甚至只是想着一个有些陌生面容的女子站在那个人身边,唤他夫君,就觉得心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挖走,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究竟是从什么开始,谢玄礼深深地在他心里扎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喜欢吗?自然是喜欢的。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喜欢。或许就似水一般,平日里只觉平平无奇,一旦失去,即使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
但已经太晚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芍蓉和沈予风一起沉默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予风,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那位西域公主?
沈予风眼中的风暴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芍蓉忧心忡忡,予风?
太后,臣弟有些累了,恕臣先告退。沈予风一步步地走出宫殿,忽而踉跄一下,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对宫女展颜一笑,多谢。
西域公主和使者三日后到达京城,摄政王大摆国宴,以示欢迎。西域国疆土辽阔,但有三分之二是无人居住的沙漠,百年来西域人口逐渐减少,不得不与异国通婚,就连不少皇室血脉都是与大楚或北绒的混血。
西域女子大多肤白貌美,唇红齿白,身姿绰约,能歌善舞,京城里不少权贵都以拥有一个西域美人为豪,就连摄政王府里也有一个混血美人。传闻,西域小公主是西域王与大楚女子的女儿,更是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只可惜,这位公主一直以面纱遮面,就连在国宴上,也未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至始至终,只有那命名叫智尧的使臣与大楚众臣周旋。
小皇帝谨记着皇叔的教诲,正襟危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东西,端着一张小脸,端出大楚的庄肃威严。谢玄礼坐在他身边,与智尧攀谈;谢玄乐和沈予风同坐一桌,目光均落在那位神秘的西域公主身上。
谢玄乐生性活泼,交友广泛,不喜拘泥于朝堂,去年一年都在江湖上游历,遇见了沈予风,如遇知己,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同人称兄道弟。沈予风始终神色淡淡,心不在焉,身边有一个一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小王爷,只觉得头疼。
沈兄,谢玄乐用手肘碰碰沈予风,你说这西域公主,是否真的如传闻般的国色天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玄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沈兄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传要娶那位西域公主的,不是我就是皇兄。若那位公主真的是美若天仙,我就去求皇兄让他把人让给我啊。
沈予风心中一动,转头看着谢玄乐,后者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知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皇兄那个性格,即使娶了人家,估计也是把人扔在王府,不管不顾,长得再好看又什么用,再能干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人让给我呢。
沈予风牵了牵嘴角,看向高位上的男人,这次今晚他第一次正视谢玄礼。
那个人一身玄衣,贵气逼人,而眉眼秀致如画,好似从画本里走出来的清秀公子。
只这一眼,沈予风却感觉一双眼都被烫了一下,立刻收了回来。
谢玄礼并未察觉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抿了一口酒,对一旁的智尧道:本王不久前听说了一件事,甚至好奇,想向使者问一个真假。
国宴上不宜过多讨论政事,智尧深谙此道,笑道:王爷请问。
谢玄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缓声道:听闻西域有一奇药,名叫长相思,饮下此药,即便是男子也可怀孕,此事是真是假?
智尧爽朗一笑,并不直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谢玄礼眯起了眼,是么。
不过,这长相思,在下还是略知一二的。智尧补充道,准确来说,长相思,是一种我国宫廷秘制的情蛊。
谢玄礼手上一抖,险些将酒杯里的酒洒出,情蛊?
不错,此为我西域女儿特有的巫术,十年方可得一情蛊。只要饮下此蛊,与人交欢后,便会死心塌地地爱上那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一旦相离,万虫噬心,痛苦不堪。这情蛊,可谓是万蛊之绝啊。
智尧还在说些什么,谢玄礼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服侍他多年的徐德海看到他极差的脸色,一时间以为他要晕过去,忙走上前,王爷?王爷你可还好?
近在耳边的声音好似是从远方传来,和带回响,和丝竹之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几分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的徐德海心道不妙,正欲上前搀扶,谢玄礼迟钝地摆了摆手,无事。
谢玄礼也曾经疑惑,不过是失忆而已,为何那时他整个人都性情大变,明明知道沈予风风流成性,还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边;两人发生肌肤之亲后,他眼里更是只容得下沈予风一人,即使恢复了记忆,也要不惜隐瞒身份,就因为沈予风随随便便施舍给他的温柔。即使重新大权在握,他仍旧只要他一人,不折手段地把人栓在他身边。他不允许他碰别人,想着别人,不允许他多看别人一眼,他把他藏起来,他要杀了占据过他心里的人!他心里一直坚信着他对沈予风的感情,甚至没有想过此情何来。
原来如此,原来不过如此。
若情蛊解了呢?
谢玄礼失神的片刻光阴,智尧已经从长相思说到了他们西域女儿如何重情重义,勤俭持家,乍一听到这个问题一时尚未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情蛊除,则情灭。任从来爱得多死心塌地,只要情蛊一解,尘缘了,不过故人尔。
故人谢玄礼低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淡淡一笑,好一个故人。他仰起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苦涩猛地穿过喉咙,他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爷?
皇叔!
不少大臣都露出关切之色,小皇帝也将目光投向谢玄礼。沈予风陡地站起身,差点打翻桌子,把坐在身边的谢玄乐吓了一跳。
谢玄礼几乎要把眼泪都咳出来,无无事。他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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