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英帝方才正在檀香殿内与国师手谈,忽然有太监来告知了炎凉回宫的消息,乾英帝顿时也顾不上什么棋子了:快!快将小七宣进来!
在七公主出宫的这几个月里,乾英帝是一点一点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精神越来越差,乾英帝也问过国师,国师的回答是七公主先前献上的那一副仙丹的方子用得多的,效力便渐渐弱了,只要等到七公主回宫,将寻得的神药献上,就有了应对之法。
如此一来,乾英帝自然是比谁都期待炎凉的回归。
微臣恭喜陛下。国师低头,声音平静又恭谨。
而此刻,外表看起来无比庄严肃穆古井无波的国师,内心的想法却是吼出来的七公主殿下,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您是去宫外吃糖葫芦吃得流连忘返了还是玩陀螺玩得乐不思蜀了?!不过是找一株名义上的神药,居然折腾得足足有了半年的时间!
您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为了给您善后,公子和我们费了多少心力吗?!我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儿臣见过父皇!炎凉穿着一身看起来非常温和雅致的鹅黄色衣裙,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乾英帝的面前。
好孩子,快起来!乾英帝立即亲手将炎凉扶起,用他那双已经浑浊了不少的眼睛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炎凉,语气有些心疼,你这孩子,怎么清减了这么多!传朕的旨意!
乾英帝马上就把自己非常喜爱的两位御厨赐给了炎凉,要让炎凉好好补补。
炎凉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崇敬与孺慕之情,她点了点头,显出了一副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儿臣儿臣有罪,不该让父皇如此忧心
立在乾英帝身后的国师:
自从见过了七公主的真实面目之后,不管是第几次看见七公主这丝毫没有破绽的演技,国师都还是觉得不忍直视。
炎凉说出的并不是什么感谢的话语,却让乾英帝心里更为熨帖:说得什么话!来人,给七公主赐座!
至此,礼节性的父慈女孝全部完成,炎凉也没有卖什么关子,干干脆脆地将乾英帝最为期待的事情一一说清楚,并将那一株澜枝草亲手献给了乾英帝。
有了炎凉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的编故事的能力,乾英帝自然大喜过望,觉得自己现在捧着的就是货真价实的神药,是被自己已故的祖母亲手从西天仙境中送过来,托七公主为他献上的、能够让他长生不老的神药!
乾英帝激动地连连抚掌:好!好!好!
然后便是又一番纯属于礼节性的父慈女孝的感人戏码,炎凉知道这个时候乾英帝眼里心里都只会有那株澜枝草,所以演得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用心了,看得国师眼皮子一抽一抽的。
该演的全都演完,炎凉非常恰如其分地提出想要跟国师交流探讨的念头炎凉都为了寻神药出宫半年了,途中总会有一些相关的感悟嘛,刚好可以跟国师好好谈谈。
乾英帝哪里还会说半个不字?乾英帝马上就道:好,小七尽管与陆爱卿探讨!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陆是国师大人俗世的姓氏。
反正檀香殿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乾英帝很快便起驾离开。炎凉和国师送走了乾英帝,彼此相当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炎凉挑了挑眉:国师大人,请?
她这么久没回来,是时候跟未来的新帝好好谈谈了。
国师道:殿下,请。
.再次通过暗道见到易璞,炎凉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大大咧咧地就坐到了易璞面前自从上次来过这里之后,易璞专门让人打造了一把适合炎凉使用的椅子放在这里。
易公子,别来无恙。炎凉往椅背上松松散散地一靠,我之前说过,您会成功的,不知易公子是否能封我个神机妙算的名头?
这是炎凉这辈子第一次和易璞见面的时候,给易璞写下了一个肆字后所说的原话相信我,您会成功的。
易璞便笑了起来:何止!殿下至少担得起神机妙算、足智多谋这两个名头!
易璞也没顺着炎凉的话说要封炎凉,毕竟炎凉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以易璞为尊的,易璞有资格册封她。易璞接话却说的是炎凉担得起,是炎凉自己就能够拥有这样的名头,这就显得话里的意思好听上许多了。
第35章
易公子有心情同我说笑,想来是有不少喜事了。炎凉也笑了起来。
易璞道:托了殿下的福。殿下御下有方,柳烟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炎凉的眼神中带上了几丝微不可查的揶揄。
在前世的时候,坊间盛传还是大容质子的新帝无意间对还是小宫女的柳贵妃惊鸿一瞥,从此一见钟情,等到新帝继位了,很快便将柳贵妃纳入了后宫,从此便有了一段明君贤妃的佳话。
这些传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炎凉并没有去关注过。前世炎凉战战兢兢地和柳烟与桃云回宫后,桃云没几日便因为了檀门之乱的余波而无声无息地横死在深宫之中,柳烟也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炎凉成为了血衣魔女行走江湖,才在那些坊间的传言里渐渐猜测出来柳贵妃应当就是当年的柳烟。再后来炎凉独闯皇宫刺杀新帝失败,被关在天牢里三年,倒是听看守的宫人私下里聊天时提起过,柳贵妃在新帝那里为她求过情,大约是还惦念着一些在皇陵的主仆情谊,也对炎凉还是七公主的时候那些凄苦遭遇有所同情。
不过从始至终,炎凉都没有再见过这位故人的面。说白了,其实她们并不熟。
炎凉和易璞也不熟。前世炎凉直到获封怀安长公主才第一次见到易璞,后来更是与新帝缺少交情,更多的时候,炎凉是从世人的眼中与口中了解到她这位名义上唯一的兄长的。
故而也就极为容易被人引诱利用,以为新帝根本容不下她这一位炎家仅剩的血脉,后来又牵扯上了沐清眠,炎凉就更加难以有足够的冷静与理智,冲动之下连孤身弑君的荒唐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炎凉也是真的佩服新帝的肚量,新帝当时看中她,不过就是为了她的炎家血脉、无足轻重与容易驱使,谁知道没几年的工夫,她这个素来任人搓扁揉圆的泥人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咯手的滚烫石块,除了给新帝添麻烦,就是给新帝添更大的麻烦,可是新帝却能够一直留着她。
毕竟以新帝的手段与魄力,留着她的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就算不留了,也照样能有办法将破损脏污的锦绣遮掩修饰完好。
直到后来在天牢里面的那三年,炎凉武功全废、四肢都被碗口粗的铁链牢牢禁锢,整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动弹的余地,这才让血液里那些会随着内力运转而愈加躁动的紫金碧血蝎毒差不多平复了下来,炎凉的神志也不至于总是被这毒的副作用左右,渐渐清醒下来,终于发现了自己有多可笑。
炎凉想着便笑了笑:易公子满意就好。
炎凉当时临出宫前给易璞写下的那个肆,有不止一层的含义。
第一层的含义,自然就是字面意思,肆,任意行事,炎凉就是建议易璞放开了去做。至于做什么,那就是第二层的含义了肆,也就是四,指当朝的四公主,炎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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