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
钟溪说不过他,只能闭上了嘴。
林也没多少精力闹,又看了会电影就趴在钟溪怀里睡着了。
林很少做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他竟然梦到了一堆稀奇百怪的东西,一阵光怪陆离过后,一个人站在阴影中同他对望。
林疑惑地看着他,茫然走近了几步,这才看到那人身上并不是阴影,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
林一阵心悸,他喃喃问:你怎么了?
你怎么啦?
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困在这里啊?
耳畔隐约传来仪器运作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林一点都不怕这个被困住的怪人,他缓慢走过去,抬起手想要抓住锁链。
他还没碰到锁链,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林迷茫看了看周围,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是在做梦。
夕阳西下,钟溪正在给他收拾飘窗的玩偶,听到声音一笑:醒了?刚好起来喝鱼汤。
林揉着额头下了床,含糊着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钟溪和他闲聊:梦到什么了?
林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刚要说话脑子突然一白,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忘了。
钟溪失笑:梦很容易忘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忘了就忘了吧。
林点了点头,醒盹后就跑出去喝鱼汤了。
没过几天就是元旦,相修泽大概是真有钱,又在那天给林寄了个钥匙。
林刚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问了钟溪才知道,这是飞行器的钥匙,只是飞行器需要专业的驾驶证件,就算买来了不会开也只能放在家里落灰。
林特别开心,给相修泽打电话,一直在给他么么哒。
相修泽被么么哒的心花怒放:如果哥哥过年回去了,就带你坐大船好不好?
林说:不了,钟溪会开,我让钟溪带我坐。
相修泽气得骂了钟溪两三页的聊天记录。
钟溪表示已经习惯相修泽这种有事没事骂钟溪的行事作风了。
很快,首都星下了第二场大雪。
相修泽虽然承诺了过年会回来,但是林左等右等,却只等到了相修泽的消息。
【相修泽:哥哥今年不回去了。】
以及一个精致的袖扣。
相修泽似乎爱上了给林送礼物,时不时就挑节日送林各式各样的礼物,知道弟弟喜欢画玫瑰,还在情人节的时候还寄来了一堆玫瑰。
林刚刚签收还没看一眼,就被钟溪抱去了厨房,用玫瑰做了一堆点心,林吃得心满意足。
春雨淅沥,别墅外街道两边的樱花开得盛放,林分不清什么是海棠什么是樱花,晚上偷偷摘了好多花,让钟溪给他做樱花饼吃。
厨艺强如钟溪也不能把海棠花做成樱花饼,只能哄着他出去买了几盒。
和钟溪在一起的每一天,林都十分雀跃,一点小事都能开心半天,有时候钟溪看着他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笑得在沙发打跌的模样,突然觉得当时刚认识林时,那个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孤僻孩子好像只是个幻觉。
不过钟溪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林徒手抓薯片往嘴里塞他也不觉得嫌弃。
林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发作偏头疼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去年年底就开始时不时地做噩梦,梦中始终只有一个场景。
身缠锁链的人站在一片空白中,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林不断尝试着去接近他,但是每次在即将碰到锁链时都会惊醒。
他本能觉得梦中的人并不会伤害他,所以一点都不怕。
林十分会苦中作乐,哪怕一点破事都能找出点乐子来,自从梦到那个人后,他每天睡前都会在想那个锁链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什么时候能把他的锁链扒开见识到他的真面目。
怀着这样的期待,那种阴郁可怕的噩梦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他发现的乐子,每回玩得特别上瘾。
等到习惯了那个怪异的梦,林还特意画了一幅素描,虽然旁人看来只是一团漆黑和一堆凌乱的线条。
渐渐的,林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锁链了。
锁链冰凉,顺着他的掌心往心里钻,碰一下他就害怕地缩了回去。
他突然有种预感,要是这个锁链碎了,那他现在的生活就会发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可惜,什么都阻拦不了人类的好奇心。
初夏,林终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雷雨夜,抓住了那冰凉彻骨的锁链。
被锁链困住的人好像已经站了好多年,哪怕被紧紧束缚着,他的一只手却还能从缝隙中伸出来,一把握住了林的手。
林浑身一哆嗦,茫然看着他。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听到他用着稚嫩的声音问:你后悔吗?
林迷茫地问:后悔什么?
那人说:后悔变成现在这副软弱的样子。
软弱?
林从来不觉得自己软弱,他不自觉地两只手都抓住锁链,想要用力将锁链扯开,但是无论他扯断多少根,好像永远都看不到那人的脸。
那人任由他撕扯锁链,声音平板无波,好像没有感情的仿生人:你安稳了太久,久到你已经忘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残酷。
他话音刚落,林掌心的锁链突然间像是尘土似的碎成沙子,从他指缝间哗啦啦落了下来。
林愕然抬头,和梦中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一双灰色眸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做了这么久的美梦,该醒了。
林瞳孔一缩。
在他梦中的人,和他面容竟然一模一样。
他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突然涌来大量的水,顷刻间就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林呼吸一顿,突然尖叫着醒了过来。
钟溪刚睡着就被林的叫声吵醒了,他勉强睁开眼睛,把床头灯调亮,就看到林像是被梦魇住了,浑身都在不断发抖。
钟溪吓了一跳,忙抱住胡乱扑腾的林:林?别怕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林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他声音都嘶哑了,拼命推着四周所有挨着他身体的东西,就连钟溪也被他推了出去。
不要和我说话!林死死抱着头,眼神涣散地盯着虚空,我不要听你说话!我不要醒!
钟溪紧紧拥着他:怎么了?谁在说话?林?还认得我吗,我是钟溪。
林失控了片刻,才终于筋疲力尽地被钟溪拥在了怀里,大口大口喘息着,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好像刚刚得到呼吸。
钟溪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担忧道:又做噩梦了?还是说怕打雷?
林耳畔一阵嗡嗡作响,钟溪的声音好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似的。
伴随着一阵好像能将天劈裂一个口子的雷声,林脑海中从去年就开始隐约响起的仪器运转的声音
突然戛然而止。
一道闪电劈下来,将整个房间照得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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