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第26节(2 / 2)

深藏不露 退戈 1999 字 2023-09-08

gu903();先帝踏上求仙老路,便跟疯了一样,叫福东来耍得团团转。一会儿要南巡,一会儿要封禅。闲得没事就去祭祭天,身体不好就急着磕丹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像上边那两位大人物一样,搞一场“名留青史”的大屠杀。

当时国公与一干臣子看不过眼,便联名上奏,弹劾福东来挥霍无度、朋比为奸。不想叫福东来给记恨上了。

那人做事极其阴损,知道自己动不了根基深厚的顾家,便同陛下说,顾府的小公子很有仙缘,适合做他的仙童。带着他,说不定能早日寻得蓬莱仙岛。又说自己给顾五公子算了一卦,顾风简的命格与国运冲煞,天生该成仙,不该入仕。武则窃弄威权,文则霍乱朝纲。气得国公差点当场举剑杀了他。

顾国公那时还不是国公,手上没这般权力,也拗不过族中长辈。硬撑了几天,还是只能看着顾风简哭得凄惨,被人强行带走,在福东来身边做个小道童。

他起先去看五郎时,五郎总是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家,他心里万分难受。顾夫人又被气病了,需要照顾,他几边脱不开身。加上福东来会刻意当着他的面差使五郎做事,他去一次,五郎惨一次。若是不去,五郎还能吃饱穿暖,过得舒服。到后来他不敢再露面。

好在先帝没过几年就死了……不是,可恨那福东来祸害得先帝英年早逝!顾风简才被接回家中。

只是就在那几年里,顾风简的记忆已经很清晰。他天生早慧,身体不好,对家人变得极为生疏冷淡。

同僚拍了拍顾国公的背。

他知道,顾国公是这事里最难做的一个人。

陛下当时近乎疯魔,谁的话也不听。顾风简要被送去做仙童,他若是不答应,会累及顾府其他人。可是他答应了,顾夫人又受不了。

他夹在中间,连个叫苦的机会都没有。国与家,忠与情的重量,全压在他一人身上。

而且顾风简还算好的。他聪明,脑子清醒,福东来也没敢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当时和他一起做道童的一位小公子,因为被骗得太深,现在已经出家了。

“我们五郎,哪里能打得过范二啊?他又没学过武。范尚书那儿子,虎得很,同我家四郎有一比。”顾国公忧愁道,“范二断然不会卖他面子,五郎不会被打伤了吧?”

同僚说:“你们五郎确实身体不大好。但是我听别人说,范二公子伤了,你家五郎没伤。”

顾国公摇头不信:“不一定。他就算是伤了,也会悄悄藏起来伤。”

同僚心道,这还能悄悄藏起来吗?

顾国公说:“我们五郎,很是忍辱负重的。又懂事,又好说话,所以我才总是担心他。”

官员说:“你若真担心他,就让他跟着顾四郎学些拳脚。”

顾国公又是一声长叹:“唉,他刚回来时,也随口提过想学武,四郎就自告奋勇要去教他,结果没有轻重,让人在风口练习扎马步。五郎刚学了一天,连烧了三天,差点就那样去了。气得我打了他一顿,不准他再胡闹。”

官员惊道:“你打五郎了?”

顾国公瞪眼:“怎么可能!自然是打的四郎啊!”

同僚:“……”怎么听着觉得顾四郎更可怜一些?

同僚琢磨片刻,还是说:“你不该罚四郎。”

“如今想想,我确实不该重罚四郎。”顾国公握着自己的手,悔道,“自那以后,五郎连四郎也不大亲近了。”

对待五郎,他们太过小心翼翼,反倒不像是寻常父母。

那次是五郎自己说要学武,最后却是四郎挨了顿打。加上之前顾国公将他送去当道童,再搭配福东来给他批的那乱七八糟的命格,顾风简难免会多想。

他心思敏感,便自觉与众人疏远。

官员问:“那后来呢?怎么又不学了?你可以给他请个好一点的先生啊。”

顾国公也很苦恼:“我去问了他一次,他那时不大想和我说话了,只说不用。”

官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问的?”

“还应该怎么问?”顾国公说,“我就直白问,他也直白地说不要。”

官员仔细想象了那个画面。

顾四郎被痛揍一顿卧床修养,顾风简重病初愈,还只能被关在屋里,顾国公冷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生硬问道:“还要学武吗?”

顾五郎顺从地说:“不学了。”

顾国公于是“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这是什么惨无人道的恐吓现场?!

官员浑身打了个哆嗦。觉得多半就是如此。

顾国公还在深刻忏悔:“是我对他过于疏忽。”

先帝驾崩之后,朝政还在混乱之中,百废待兴。今上当时年纪尚小,全靠一帮老臣扶持。顾国公被委以重任,奉命前往各处监察巡视、主持大局,连个着家的机会都没有。等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想与人拉近关系,顾风简已是个大人了。

国事,他不能不管。家事,他一管就糟。

顾国公再次长长一叹。他好烦啊。

他的同僚叫他叹得浑身不适。

“我觉得你该与你家五郎好好谈一谈。纵然他不想和你多说,你也先把自己的话说完。”官员说,“你不要总板着个脸。”

顾国公说:“我哪有板着脸?”

官员:“你现在就板着脸。”

顾国公指责:“你胡说!”

“回去照照镜子,真的。”官员站起来,边跑边提醒他,“回去照照镜头!”

顾国公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剑眉英挺,天生便透着冷厉。不少人说过他发怒时十分可怖,但顾国公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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