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他用了一生才爱上她可她...)(2 / 2)

gu903();梅霜也觉得纳闷儿:“当初我生你姐,光疼就足足疼了两天,思雨倒好,才说觉得疼,刚进医院,医生就说能生了。”又说:“快了好啊,少挨些疼。”

冷梅看弟弟风尘仆仆的,说:“你先坐着歇会儿吧,虽说已经发动了,但我问过医生,少则一半个小时,多则一晚上的都有。”

妻子去生孩子了,冷峻哪还坐得住。

正好这时产室门开,护士抱了个襁褓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就要抱。

“儿子,七斤六两。”护士说着,问:“你是乔玉的家属?”

另有个男的挤了上来:“是我是我,我才是乔玉的家属。”

合着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护士把襁褓递给那男的:“恭喜,儿子,七斤六两。”

冷兵夫妻皆在踮脚看,就见那男的抱着襁褓,仿佛抱着个皇冠似的,骄傲溢于言表:“前面已经三个了,可算追到儿子了。”

那男人抱着孩子乐颠颠的走了,跟的婆婆,姑子啥的也走了。

不一会儿,护士忽而跑了出来,转眼,喊了一帮医生又冲进了产室。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从医生们的表情中,冷峻嗅到一丝紧张。

片刻后门再开,一个产妇被推出来了,围了三四个医生,冷峻又凑了上去,护士一看就说:“你让开,乔玉,乔玉的家属呢,你们只要孩子,不要产妇的吗?”

“护士,我冷,冷!”产妇在哆嗦。

冷峻一看,这女同志身上压着两床被子了,反问:“同志,你为什么冷?”

“乔玉的家属呢,产妇大出血,要转手术室,人呢?”医生急的连连大叫:“你们怎么能只抱孩子不管大人呢,家属快来,产妇大出血啦!”

走廊上呼啦啦出来一帮人,嚷嚷了半天,又全消失了。

然后就又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门又被开,护士问:“陈思雨的家属在吗?”

冷峻看她怀里有襁褓,但没有抱,先问:“我爱人怎么样了?”

护士说:“你先抱着孩子呀,恭喜你,女儿,五斤六两,产妇还得剥胎盘呢,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如果没有刚才那个大出血的产妇,冷峻虽然也知道生孩子危险,也怕,但不会有那么深的恐惧感。

他经历过长达两年的飞行实战,无数次死里逃生,长期对于危机的训练让他即使怕,也能从容应对。

但在看过刚才那个产妇后,一种扑天盖地的恐惧朝着冷峻袭来。

它太平常,也太突然了,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假设,万一妻子出事了呢,这种危机,它不像战争中一样,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可防可控,可自救的。

生产,出血,那是冷峻无法控制的,人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恐惧而慌张。

在妻子的整个孕期,虽然也有过各种各样的小担心,但一直认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中的冷峻终于在这一刻,从思维到意识整个儿崩掉了。

护士在递孩子,他却抬不起手来接。

护士理解错了:“同志,您该不会重男轻女,听说是女儿就不高兴了吧。”

陈思雨是总空名人,冷峻是她爱人,大家都认识。

这对夫妻在大家眼中可是羡慕的对象。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合着冷峻居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梅霜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了,但她是早就做好准备要带孩子的,所以抢着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孩子:“来让奶奶瞧瞧,咱的小宝贝儿长啥样子?”

人们于孩子的期待感,只是一种于未知事物的好奇。

那个小家伙,要到出生以后才能跟大家建立感情。

冷梅也迫不及待想看看孩子,但看到吴勇也往上凑,忙一把推开了:“一边去,你这浑身的烟味儿,小心熏着孩子。”

冷兵原来不抽烟,但从上回离婚后就有了烟瘾,最近跟梅霜闹的不愉快,俩人又分室而居,就又染上烟瘾了,本来也想看看孩子的,可一听冷梅这也说,也就不往前凑了。

于一个儿女皆三十多却没有孩子的家庭来说,一个小宝贝儿有多珍贵呢。

她是醒着的,没有哭,哼唧的声音弱弱的,小小的。

可恰是那种婴儿奶兮兮的哼声,就会惹得人们想团着她,看着她。

梅霜抱着孩子已经回病房了,冷峻还站在门口,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产室的门再度开了,这回肯定是陈思雨,她一头长发披散在枕头上,两弯柳眉下一双眼睛沉沉闭着。

冷峻一把扶上床沿,深深喘了口气,问:“你冷吗?”

“有点热,这被子太厚了。”陈思雨说。

不冷,就意味着她没有大出血。

当然了,要有大出血,会有一帮医生往产房里冲的。

“同志你快推呀,产室是无菌环境,我们要关门了!”护士催促说。

但冷峻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护士看来,不抱孩子,不推产妇,冷峻的行为简直可以用无语来形容。

陈思雨看丈夫也觉得奇怪,但她比较了解他,遂轻声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腿软。”冷峻两手扶着床:“你容我缓一下,稍微缓一下。”

“害怕了吧,刚才有个大出血的产妇就在我隔壁,本来我还不会用力,不会生,可突然间隔壁大出血,产妇在哭,医生在叫,我一害怕就生出来了。”陈思雨握过丈夫的手:“不怕,咱可幸运了,快推我回去吧,我要看看我的宝宝呢。”

怕死又惜命,还于自己的形体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的陈思雨拼了命生的小宝贝儿,她都还没看清楚长啥样子呢。

……

在没有看到孩子之前,冷峻有过无数幻想,希望能一次生两个,还希望是龙凤胎,他希望一个能继承他的事业,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还希望能在个女儿,像陈思雨一样,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但在看到宝宝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非常愚蠢。

那是多么可爱的小宝宝呢?

她通身红红的,闭着眼睛,蜷缩在襁褓里,虽然没有画报里的婴儿好看,但她是那么可爱,当他轻轻抱起她,她睁了一下眼睛,轻轻哼了一声,把脑袋往他这边蜷了蜷,冷峻有一种感觉是,孩子,有这一个就够了,如果有两个,他是无法再把爱给予另一个的。

当然,这才是第一天。

到了第二天,洗了个澡,小家伙特别神奇的,浑身的皮肤就变白了。

在皮肤变白之后,她又可爱了许多。

小婴儿嘛,一天一个样,头一天她一直在睡觉,只有想吃时才哼唧。

第二天她就会睁眼睛了,当她睁开眼睛,她会看爸爸,看妈妈,抱着悠一悠,她就会睡着,但当你停下来,她立刻又会睁开眼睛。

保姆问题,也跟冷峻规划的完全不一样。

张寡妇是会带娃,但她还是老旧的那一套,给婴儿揩粑粑擦屁屁,手上动作甚至都做不到像冷峻一样轻,反而梅霜,毕竟才刚刚学过,包襁褓,换尿布,冲奶粉,做的比冷峻还要顺手。

坐月子,照料新生儿,本就是个饶是你准备再充分,也会人仰马翻的活儿。

当然,隐私什么的就全顾不上了,婴儿一晚上要喂好几次奶,还要换尿布,洗尿布,这些张寡妇全帮不上忙,就得梅霜来。

陈思雨和孩子睡床,梅霜打地铺,冷峻则是只要孩子一有动静就过来帮忙。

于陈思雨来说,这个月子坐的很轻松,夜里虽然吵闹,但她可以不用起来,就可以保证睡眠,休养元气。

但冷峻饶是个成年男人,都累了个够呛,就更甭提已经六十岁的梅霜了。

转眼快满月了,陈思雨被拘在床上将近一个月,连澡都没洗过,迫不及待让冷峻烧了水,在洗澡,正好天儿好,梅霜把小宝宝抱到了院子里,在晒太阳。

冷峻跟张寡妇收拾好了饭菜,出到院子里,看老妈轻轻摇着襁褓,脸上有种这辈子,他从来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过的,母性的光辉,再一回想,发现这个月子要没有他老妈,他不知道得弄出个什么样的人仰马翻来,遂说:“妈,孩子还没出生时,我原本没想让你带的,我觉得有我,有保姆就够了,但现在回头看,要没有您,这个月子,我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谢谢你。”

梅霜拍着小襁褓,笑着说:“谢什么呀,这是应该的。”

又说:“当初为了能追着你爸跑,为了能跟他经常见面,你和你姐我都是一路带着跑的,雇的奶妈总不尽如人意,你姐身体一直弱,就是在月子里冻着了的原因,给你雇的奶妈是个懒的,换完尿布总是擦不干净,等我发现时,屁股红了一大片,小牛牛的尖儿上都长着好大的湿疹,现在想想,妈心里可真难受。”

冷峻说:“您是为了革命,为了演出,我们能理解您。”

梅霜笑着叹气:“我没那么崇高的觉悟,我投身革命,也只是因为你爸是个革命者的原因。”

再摇摇襁褓,她说:“现在想想可真后悔,我当初该留在后方,该好好享受跟你们相处的光景,该像现在这样,一天一个样儿,看着你们慢慢长大的,可我为了追着你爸跑,让你们姐弟俩吃了那么多的苦,又受了那么多的罪,唉!”

忽而头顶有阴影,冷峻抬头一看,递凳子给他:“爸,坐。”

梅霜看是丈夫来了,笑着把小宝宝递给他看:“整天宝宝宝宝的叫着,还没名字呢,思雨说她老爱嘟嘟着嘴儿吐泡泡,小名就叫嘟嘟,该上户口了,你们父子商量一下,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冷兵没有坐凳子,反而单屈膝,跪到了梅霜面前,仔细打量着妻子的脸。

他们都老了,但梅霜因为瘦,皱纹更深,也更显得老相一点,这一个月子她不但皱纹更多,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显然是累坏了。

遥想当年,她刚到老区时才十六岁,说话总是中苏夹杂,一口苏式高音唱腔,绕云直上,用战士们的话形容,听了耳朵都会怀孕。

她有那么多华丽的裙子,每天换一件,跟那片苍凉,昏黄的土地格格不入。

她曾经多么热烈,奔放,大胆的爱过他,追求过他。

为了能跟他见上一面,带着孩子们四处奔波,颠沛流离。

而冷兵跟她结婚,只是因为组织做了思想工作,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妻子,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革命多孕育几个接班人出来。

他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而愧疚,但他以为只要复婚了,一切就又能回到原来。

他也一直在试图弥补,弥补妻子当年给予的,那份深沉的爱。

但直到此刻,直到他听到妻子语气里无尽的遗憾,看到她脸上的皱纹和皱纹里压着的苦楚,他才意识到,她付出的爱意和没有得到回应的遗憾,是他这一生都补偿不了的。

而她,从听说儿媳妇怀孕开始就笨拙的从头开始学带孩子,也是为了补偿吧。

补偿她曾经为了他,而欠着孩子们的。

真是惭愧啊,作为丈夫,妻子心里有那么多的遗憾,可冷兵却一无所知。

甚至就在一个月前,他都还在心里腹诽妻子。

幸好那只是腹诽,所以她不知道,不然她肯定会恨他,恨死他的吧。

冷兵接过小宝贝儿,笑着说:“嘟嘟,会吐泡泡吗,我看看你是怎么吐泡泡的?”

才满月的小宝宝,还不认识爷爷为何物,但也好奇的盯着他看。

抿了抿唇,她突然嘴巴一撇,就在冷兵以为她要哭了而慌乱时,她还真的吐出个口水泡泡来。

“她还真会吐泡泡,是听懂奶奶说的才吐的吧,叫声爷爷我听听。”冷兵说。

梅霜推丈夫的肩膀:“头抬高一点,你口水都要溅我孙女额头上啦。”

“她好香啊,我刷过牙的,我可以亲一下吧?”冷兵问。

梅霜忙把孩子抱了回来:“你又抽烟了吧,味道可真臭,离远点儿!”

“那再给我抱抱吧,我不亲,我就抱一下。”冷兵说着,要伸手。

梅霜给拂开了:“你工作不是忙嘛,快去忙工作吧。”

“给我抱抱吧,就一分钟。”冷兵再说。

梅霜很不情愿的递给丈夫:“就一分钟,哎呀你不是很忙的嘛,忙你的去吧。”

抱着小孙女儿轻轻悠着,冷兵回头再看一眼妻子,她就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浑身炸毛。

这是个从他第一次见就无比艳丽,耀眼的女人,她独立,刚强,满身都是他所钦佩,欣赏的闪光点,他用了一生才爱上她,可他的爱,她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应了!

……

屋子里,陈思雨面对着练功的镜子,正在看自己走样的身材。

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得给嘟嘟喂奶,但也必须恢复形体,登上舞台!

为了感谢原身给予的这副好身材,她必须在答谢宴上,跳一出最完美的《血色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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