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然讪讪一笑,起身道:“持誉,承恩伯世子,我去看看。”
钟延光颔首道:“你去吧。”
陆清然一走,苏绿檀就没那么拘谨了,她也盘腿坐着,整个人被有些宽大的衣服罩着,微风吹起来的时候,能勾勒出她的身形,风停下来的时候,她纤瘦的手臂,在空荡荡的宽袖里,显得有些单薄,她支着脑袋看向溪流,听着清脆的鸟叫声,笑了起来。
苏绿檀笑了,钟延光也跟着笑,不过他的笑意很淡,稍纵即逝。
渐渐的来了很多人,苏绿檀站起来捶了捶腿,道:“有些累了,侯爷不起来走动走动?”
钟延光是练家子,倒不觉得累,不过苏绿檀让他起来,他当然会起来,一站起来,他就比苏绿檀高了许多,两个人的身量一高一矮,一强一弱,愈发显得苏绿檀楚楚可怜。
指了指山上,苏绿檀道:“我想去山上走走。”
点了点头,钟延光负手跟着她一起往上山去。
现在的游人都聚集在草地上谈天说地,山上很清净。
因为前两天下过一场雨,山显得特别清新透亮,又有鸟叫虫鸣,越走到深处,溪水越加清冽,苏绿檀能出来透透气,心情也大好。
心情好,苏绿檀就容易话多,而且没有旁人,她顾及也少了,絮絮叨叨的说着,也忘了看钟延光的脸色。
说起开心事,苏绿檀还要伸手比划两下,脸上表情也丰富了起来。
钟延光默默地跟在后面,嘴边浮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其实他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苏绿檀,他不喜欢假装端庄的她,很是无趣。
走了一路,苏绿檀累了,两人找了个大石头坐下。
吹着凉爽的山风,苏绿檀脑子才开始恢复了理智,她觑着钟延光的表情,淡漠的很,他又一贯坐的笔挺,严肃非常,让她有些害怕,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举动惹他不快了。
苏绿檀小心地解释道:“侯爷,其实妾身平常不这样的,您放心,妾身在人前绝不这样!”
“嗯,知道了。”
低着头,苏绿檀可不敢再得寸进尺,她道:“侯爷,咱们下去吧。”
“好。”
夫妻两个比肩往平坦开阔的草地上去了,正好已经有人开始放轻薄的酒杯,要曲水流觞了,钟延光跟苏绿檀二人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许是二人运气不好,水杯一次也没有停在他们面前,总是游着游着就飞快地流去了别人的面前。
大半日下来,这次的曲水流觞,作诗的共有二十三人,有十三人做出了两首,五人做了一首,还有五人没做出来。
出山的路上,陆清然还在滔滔不绝地议论着,还惋惜地对苏绿檀低声道:“可惜嫂子难得来一次,却没作上一首诗。”
钟延光冷淡道:“有什么可惜的。”他可不希望苏绿檀的诗给外男看。
苏绿檀也知道妇人的诗外露不好,便顺着钟延光的话道:“出来看一看热闹就很好了。”
陆清然但笑不语,这夫妻两个还挺默契的,相敬如宾的样子,跟他想象的大为不同。
出了山,苏绿檀上了马车,陆清然喊住钟延光,道:“持誉,这一段骑马出去,你一个大男人坐什么马车!”
钟延光知道陆清然是找他有事,跟苏绿檀打了招呼,便骑了马,跟陆清然比肩慢步前行,道:“怎么了?”
陆清然歪着身子,靠近钟延光,笑着调侃他说:“你这是中了蛊吗?从前你可是咬死了不想娶嫂夫人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到底为着什么事?”
微抬眉毛,钟延光问他:“你叫住我,就为了问这个?”
坐直了身体,陆清然撇嘴道:“不然呢?快告诉我!嫂子到底怎么打动你这死呆子的?”
哼笑一声,钟延光问陆清然:“真想知道?”
陆清然眸光明亮,道:“想!”
扬起马鞭,钟延光狠狠地抽在陆清然的马屁.股上,道 :“想你大爷去!”
马儿惊叫,陆清然坐在马背上,勒紧了缰绳,龇牙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被马儿带着跑了。
钟延光放慢步子,等着苏绿檀的马车。
苏绿檀挑开帘子问钟延光:“侯爷,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家。”
——
转眼两人也已经成婚三月,自曲水流觞后,钟延光一直被公务困在卫所,难得回家一趟,夫妻二人常常不得相见,难免又生疏起来。
初夏时候,钟延光欲得空之后,领苏绿檀出去避暑,哪知正逢南夷战乱,朝中名将都已年迈,经大皇子与众臣力荐,钟延光奉圣命前去南夷平乱,三月后,眼看要大获全胜,却遭袭袭,中毒昏迷,被遣送会京。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