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在王家找到了王瑜仪,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床上,一条腿被绷带固定着,动弹不得,脸上但是干干净净,一点伤痕都没有,至于身上其他地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伤口,也不知道才几天不见,他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房间里还有几个侍女,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立在床边像是随时准备听主人使唤一样。不过王瑜仪可没有半点主人的模样,哆哆嗦嗦的坐在床上看书,不时的偷瞄一下这些侍女,只要她们稍微动一下,他就跟受惊的猫一样把脸埋进书里,完全褪下了平日里为了装逼而刻意营造出的那种谦谦君子的模样。
太可怕了,这疯女人把他的腿打断了还不算完事,在他养伤的时候还说什么功课不能落下,给他搬来了一堆书放在他床边,日日让这些壮婢看管他读书。唉,他这棵可怜的小白菜,当年怎么就这么眼瞎,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回来。
骨女可感觉不到王瑜仪的苦,见他并无大碍,当时就放下了心。她隐身进入屋里,看着王瑜仪的小表情,小动作,皱起了眉头。
她的黎公子从来都不会做这种表情来的,即使是为了为了她承受家法时,他也挺直着脊梁。骨女知道,那是他的尊严,是君子的风骨。纵然血将他的后背染红,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眼中仍旧是坚毅,找不到丝毫的软弱。唯有将她护在身下时,他的背才会弯下去,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她忽然又想起了燕赤霞的话,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去,再无踪迹。她的黎郎真的不在了吗……不会的,黎郎说过,他与自己有三世的缘分,倘若他真的不在了,自己又怎么能找到他的转世。王瑜仪,就是她的黎郎,纵使变了容貌,变了性格,变成了让她陌生的模样。
骨女在心里反复对自己强调着,但看着王瑜仪那副软弱无能的做派,她竟是生出一丝厌恶来。回忆起自己与黎公子之间的过往,骨女的一颗心越发难以落到他身上来,若非冥冥之中那份启示,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黎公子的转世。
心烦意乱的骨女没有再在王瑜仪的房间里呆下去,她走了出去,却没有离开王家,而是漫无目的在王家大宅中四处游荡。也不知道那位漂亮的小娘子什么时候才会再抚琴啊?
“嫂嫂。”季子禾站在陈氏面前,朝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子禾,你在这里可是在等人?”陈氏问道。
“我正是在等嫂嫂。”
“等我?”陈氏有些意外。
“我有些话想要跟嫂嫂说。”季子禾看向陈氏身后的仆婢,示意想要和她说点悄悄话,不想让别人听见。
陈氏自然是看懂了季子禾的意思,只是却没有让仆婢们下去,“无妨,她们都是我的亲信,有什么话可以直言,不必避讳她们。”
“是。”季子禾说道,既然陈氏都说不用避讳了,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嫂嫂有没有觉得,王大哥这一跤摔得有些蹊跷?”
“哦,子禾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陈氏面色依旧如常,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惊讶,不成季子禾发现了王瑜仪受伤的真相吗?可旁人不知,她自己还能不知道王瑜仪假摔跤真挨打的事实嘛。当然了,她也不怕季子禾发现真相,毕竟没人会相信的。
季子禾的眼力劲还是太浅,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是这样的,我平日里对杂学也颇为感兴趣,懂的一些识人看相之术。我观王大哥面相,印堂发黑,隐隐泛着血色,气息驳杂,有些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说来也怪,我也觉得相公最近有些不对劲,没找到子禾竟还有这等本事。”陈氏笑道。她原以为季子禾发现了什么呢,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啊。
季子禾心中惭愧,他那里会看什么相啊,只是想提醒一下王瑜仪被恶鬼缠上了而已。但是王瑜仪显然不喜欢他,之前季子禾听闻王瑜仪摔断了腿,本来想去探望一下他,却被拒之门外。季子禾便知,自己就算说了,王瑜仪恐怕也不会相信,只好从陈氏的身上入手,曲线救国了。
“其实我对此道研究的也没有那么透彻,嫂嫂还是请个道士或者和尚给王大哥看看比较好。”
“这样啊,正好,我明日打算去东郊的道观中敬香,为相公祈福。观中供奉有文曲星君,你和表哥过些日子就要参加乡试了,不如随我一同前去拜拜如何?”陈氏问道。
“这个,我回去与表哥商量一下吧。”
季子禾其实并不是很想去,他并不信这个,与其求神拜佛,他更希望能利用这些时间多做几张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