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狠心(1 / 2)

宋蓉桢提着一个装满果糕的小篮子,在花园里边走边吃。

吃了好吃的,思路也活络起来。

她琢磨着,只要她坚持站队太子,那应该算作是顺应天命,怎么也牵扯不进谋逆案里。毕竟太子殿下是长子,倘若他没有被五皇子梁璟和白锦画算计,将来登基的人必定是他。

今世,她已经彻底跟梁璟那个不忠不义之徒划清界限了,所以她不可能像太后说的那样,重蹈大姨婆的覆辙。

说服自己以后,宋蓉桢脚步便恢复了轻快,轻哼着小调儿往慈安宫走去。

途径一丛报春花。

蓦然间,宋蓉桢似是隔着枝叶看见了一张颇有印象的脸。

清清冷冷的声音亦从对面传来:“长乐宫的宫女犯下如此大罪,惠妃娘娘难免要负上管教不严之责,至于如何处置,还需待会儿去向太后禀报,再请她老人家作出定夺。”

宋蓉桢微微一怔。

长乐宫?

惠妃娘娘?

那不是梁焕的母妃么。

宋蓉桢轻手轻脚放下果篮,猫在花丛假石后面,悄悄透过枝叶隙间暗中观察。

眸光从左到右扫了一圈,全都是宫人模样,两边各一拨,中间跪着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

左边的妃子眉眼温婉,容颜倩丽,脸上满满溢着焦急和不知所措,想必就是李惠妃。

至于右边那个女人,宋蓉桢可就眼熟了。她是梁璟的母亲,郑嫔。

上辈子,郑嫔一直不喜欢宋蓉桢这个儿媳妇,没少对她冷言冷语,有时候甚至故意给她下绊子,堪称是恶婆婆的典范。

宋蓉桢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忍受这个老女人的。

她再扫视了一圈,倒是没有看见梁焕的身影。

也是,倘若梁焕在场,郑嫔怎么敢对李惠妃如此不客气。

“把人带走。”郑嫔示意身边的宫人。

“奴婢冤枉啊,娘娘,您一定要救我,您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把我带走啊。”

那小宫女慌忙跪着爬向李惠妃,冲着她连连磕头。

“这……”李惠妃显然十分为难。

她轻声细语道:“许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妹妹何不等查清楚再说。”

郑嫔冷笑:“人证物证俱在,惠妃娘娘还想查什么?”

“本宫想……”

李惠妃欲言又止,抿着唇踌躇了半天,也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蓉桢躲在一边暗叹,她早听过惠妃娘娘性情软弱的流言,只是没想到都已经专宠后宫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弱成这样,也真是个奇女子。

“两位娘娘各带着一批人马聚在这里,可是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了?”

宋蓉桢站起身,拎着小篮子,娉娉婷婷走到两队人中间。

李惠妃和郑嫔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神气活现的小姑娘,均是愣了愣,等身边宫人向她们低声禀明宋蓉桢的身份后,这才显露出各自不同的表情。

李惠妃勉强笑了笑:“原来是小蓉儿,都长这么大了。”

“托娘娘的福。”宋蓉桢神情轻松,旋即转而看向郑嫔,盈盈笑道:“不必去找太后了,她老人家正在潜心抄写经书,任何人不得打扰——除了我以外。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想让我转告,就在这里说好了。”

郑嫔眸底掠过一丝冷光,敛眉道:“太后潜心礼佛,确是不该打扰,只不过兹事体大,如今后宫又无主,恐怕势必要请动她老人家不可了。”

先皇后早年病逝,圣上一直没有再立后,宫内事务交由一位贵妃暂行协理,若是发生大事,仍需要请示太后。

宋蓉桢轻飘飘瞥了李惠妃一眼,凭这个女人的受宠程度,哪怕只是稍微再有些手腕,皇帝肯定早就立她为后了。

如今既不立后,也不晋升李惠妃的位分,看来正是为了保护这只小白兔。

跟当初梁璟保护白锦画的手段如出一辙。

“先跟我说吧,如果真是大事,我会代为通传。”宋蓉桢脸上笑得俏皮,语气却不容置喙。

郑嫔看清这小姑娘不是好惹的角色,只好作出让步:“也罢,那就请你做个见证。”

她指着跪在李惠妃身前的小宫女:“这个婢子胆大包天,竟敢在送给端仪公主的吃食里放了麝香。”

“哦,是吗。”

宋蓉桢扯了扯唇角,没有多大反应。

以前她还是宋贵妃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处理一次麝香事件。她觉得跟那些枉死的宫人相比起来,后宫里应该麝鹿的冤魂更多点吧。

郑嫔道:“我恰巧带着太医途径此地,看见她神色紧张,举止鬼祟,强令她打开食盒让太医检查,若非如此,只怕端仪公主已是腹中胎儿不保了。”

“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那碗药汤里有问题啊,惠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我!”

小宫女翻来覆去只是口喊冤枉。

宋蓉桢看向李惠妃:“这碗汤可是来自长乐宫?”

李惠妃点头:“本宫承蒙皇上赐了一些药膳,听闻这药汤对怀有身孕的女子也是极好的,趁着端仪公主回宫,就分了一碗叫那丫头送过去,让公主也补补身子。”

宋蓉桢再问那宫女:“你从长乐宫来到这里,途中可有碰见过其他人?”

小宫女低头:“没有。”

郑嫔凉凉道:“我相信惠妃娘娘没有加害端仪公主的理由,只是这婢子却饶不得,必须立刻带到慈安宫请太后审问。”

说罢,她又做手势想让人把那小宫女架走。

宋蓉桢却娇喝阻止:“不必审了!此事已水落石出,就是这名宫女在药汤里偷偷放了麝香,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小宫女登时吓得脸色惨白:“不,不是我!”

“麝香的气味何等浓重,混进这种药汤以后味道更是古怪,惠妃娘娘将汤碗给你,你亲手装进食盒,倘若当时碗里已有麝香,你怎么可能不知,当时在旁边的人又怎可能闻不出来?故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在途中做了手脚,妄图加害于公主。”

宋蓉桢疾言厉色,瞪了李惠妃身边仍在发愣的宫人一眼:“还不快把她拉出去,依法杖毙!”

“是!”

宫人们总算反应过来,上前动手。

那小宫女陡然嘶声尖叫:“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让我去见太后,我有话要对太后说!娘娘,郑嫔娘娘救我!”

她呼救的对象,竟是突然从李惠妃变成了郑嫔。

郑嫔脸色一变,急斥道:“你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郑嫔看了宋蓉桢一眼,带着眼底的忿忿和一丝隐不可察的慌乱,匆匆行礼离开了。

李惠妃还在担忧那个被宋蓉桢下令杖毙的宫女,小心翼翼道:“这样做是否太武断了,红袖跟在本宫身边也有一些时日,从未犯过大错,本宫以为,还是应该给她一些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