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黎南珠特别喜欢逗年年,主要是年年被逗到了,反应特别好玩。像他逗信四擒娇祝灵几个,就很无趣,连逗他的孙儿大郎,那都是没意思。
一个个要么老气横秋稳重老成,要么就是看他跟耍猴一般。
唯有历延年不一样。
小太孙比较可爱。就是每次他逗说话,年年的反应很真实,不是哄他玩故意这般做。这才有意思嘛。
不过等骑上马,小郡王就不好讲什么话了,只能先骑马。马背上太孙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想到阿叔叫他‘殿下哥哥’,只是回想起来,心里一紧,脸就发热。
……其实挺好听的。
阿叔叫他什么都好听。
太孙太孙妃出了皇城,路过闹市区慢了下来,侍卫护着,一路到了城外才跑起来。
“马背上是太孙妃?成亲第二日,怎么同太孙殿下出城了?”
“不知道。”
这寻常百姓哪里知晓。
百姓不知,有人知道。六皇子府邸,六皇子听了音信,往竹林峰去了,便跟手下说不必跟着了。
“他才做了太孙,这才几天,由着他吧。”
“当年太子可是做了十七载的太子。”
也没熬过去成皇帝。
手下低着脑袋,应是。
六皇子最近对太孙之位是放着些,他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封爵。以前尚且还能用四哥年岁最大,出宫建府也是做了近十年的皇子才封的爵,显的他也不难看,
可如今老七出宫建府就是封爵,一下子显得他难堪了。
“父皇啊父皇,你就这么看待我的吗。”
如今在外的三个皇子,就他一人没爵位,朝上的臣子那些势利眼,面上尊着,背地里轻视推诿,这些狗东西,有朝一日,他定要扒了这些人的皮。
“进宫,本皇子要给父皇请安。”六皇子让备车马。
六皇子在外行走能感受到被落了面子,六皇子妃与六皇子一荣俱荣如何能感受不到,七皇子成亲那天,她知道丈夫心思,七弟被父皇厌弃,算是半废,想拉拢拉拢七弟,看能不能为他所用。
她前去观礼,在后院,几位公主都笑话新妇,这不是她卖好的好时机嘛。六皇子妃善意替七弟媳解围,结果在场的给她脸面的,没几人。
唯公主马首是瞻。
六皇子妃当时心里便不高兴,面上不显,一派的贤惠大度,想着公主得圣上疼爱,跋扈一些无妨,反正这梁子是公主和七弟媳结下的,改日她在同七弟媳好好说和。
结果没成想,远远的,黎郡王一句话,这场面就解了。
下人来报说六皇子进宫了。六皇子妃听闻,知道丈夫急了些,人人都封了爵位,就他没有,便跟嬷嬷说:“七弟媳自成婚后就没怎么见过,我在家中也无聊,给她去个帖子,问问她要不要来府里玩。”
嬷嬷应是,拿了笔墨来,六皇子妃斟酌一二,亲自写了帖子。
竹林峰山脚下。
黎南珠和历延年两人带队打马到了山脚,往上不好骑马上去,也幸好没在山顶峰,在半山腰往上一些,黎南珠体力向来好,爬个山不在话下,他也不问太孙行不行。
而是走一会歇一会,还伸手去拉年年。
“害羞什么?夫妻光天化日下拉个小手而已。”太孙妃说的明目张胆。
小太孙也不知是爬山热的还是怎么的,反正脸颊红的,把手伸了过去。太孙妃就握住了,笑嘻嘻说:“殿下哥哥,手心好热哦~”
“阿叔。”历延年轻声求饶。
黎南珠便笑嘻嘻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我觉得咱们今日应当是回不去了,正好你结婚后有婚假,明日不用上宫学,咱们住一晚上吧。”
“好。”历延年答应下来。
两人慢慢爬山,因为住一晚,就不着急赶路,沿途还能看看风景,去往山上的路显然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平坦一些,黎南珠说:“院子应当是修好了,我还没去过。”
历延年才想起来,阿叔上次说给父亲修屋院。
阿叔疼他护他,还处处替他着想。
到了。
在门外看还是古朴的,与上次来见的好像就整齐了些,还是木门矮墙,不过墙壁内有片竹子劈开的片扎的,露出一段尖尖的,好看又防盗。不过这上头也没什么贵重的。
推开木门,里头才是大变样。
黎南珠:“我就说嘛。”怎么会跟没修一样。他的人,审美那自然随他,不过山里不好修的太奢侈——清修居士在清修,外头太过奢靡不好。
因此单看外头依旧质朴,里面是‘凹’字型院子,中间是院子,铺着青砖,夯实了,一角栽了松树,打了个棚子,底下放着石料做的圆桌凳子。
后头还套了个‘L’型屋子,两间客舍,柴房、灶屋、茅厕。
目前山上就清修居士和那位老妈妈母子两人,小厮被押去圣恩寺后,缺个洒扫干苦力的,老妈妈儿子便顶上来了。
老妈妈儿子开的门,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见贵人衣着,只点头哈腰问好,瞧着怕生。
历延年温声说:“我们来找清修居士。”
“请、请,贵人请。”
门敞开了,里头人也听闻声出来。
黎南珠张口便喊:“父亲!我和年年成亲第二天来看看您。”
把袁修叫的愣住了,过了几秒,脸上露出笑容,叫两人进屋。
“正堂是佛堂,我平日住在西厢,东厢空着,你们住东厢。”袁修安顿两人。
信四带着东西搬到院子中,有人去东厢铺床,有人去收拾,黎南珠带的都是素食点心,还有一些布匹、蜡烛、油、盐、茶这些,这类东西交给老妈妈收拾放厨房。
“我这里一切都好,下次不用带这么些。”袁修道。
黎南珠说:“我和年年来看望父亲,带什么都不会累的。”
“有劳了。”袁修点点头,目光看向儿子,说:“好了些。”
“父亲,我现在身体无忧,您别太记挂我。”历延年道。
说了会话,袁修话不多,历延年话也不多,于是整个聊天都是黎南珠再说,他知道了袁修居士每日要念经礼佛做功课,早上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
日子过得清闲——黎南珠想,把他放在这儿得憋死。
太无聊了。
中午老妈妈做的素饭,一盘葱花炒老豆腐,一盘炒白菜,还有一盘酱香茄子,听说这些菜都是老妈妈和她儿子种的,就在后院出去,有个一亩地。
平常吃菜不用买,自给自足。
“清淡口味也不知你们习不习惯。”袁修道。
黎南珠说:“年年爱吃这个,我虽然喜欢重口一些,但偶尔尝尝素菜,别有风味。”老妈妈烧的菜卖相摆盘不如宫里,但吃起来还挺香。
也有可能是爬上来饿了,反正黎南珠吃了三碗柴火焖的饭。
吃完饭,袁修要去做功课,让两人自便。历延年便邀请阿叔出去走走看看风景,两人出了门,黎南珠看了会小孩。
“阿叔怎么了?”
“你和居士一样,静水流深的性子,温温热热的,跟你相处很舒服。”黎南珠现在回想起来,小孩性子不鲜明,不是大起大落,就跟温水一般,偶尔他逗过了,才有些波澜。
历延年笑了下,黎南珠就说:“听出我在夸你呀。”小孩还聪明,有着灵敏的直觉。
又说:“之前我回来去你宫里找你玩,你还跟我装霸总。”
小郡王说到这儿,怀念的啧了声,扭头看小朋友,“你霸总起来也挺帅气的。”
“这又是夸你。”
历延年走在阿叔身旁,情绪随着阿叔说话也跟着上下,他说:“那次不是故意冷淡阿叔的,我不想阿叔牵连其中。”
“阿叔,你不觉得我无趣就好。”
黎南珠侧脸捏了下小孩的脸颊,“逗你我最开心了。”
同小孩相处就是很自在,他一直做的自己,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撒泼耍懒,亦或者有时候脾气不好耍了些手段,他不藏着掖着,小孩知道了只会全心全意信赖他,他就是正义的一方。
登到了一半,前面都是树木杂草,没路了。上不了山峰,两人站在一处观山远望了会,便溜溜达达下来。
只待了半天,黎南珠就觉得无聊了,逮着送茶水的老妈妈聊了会天,听着农家事,比如老妈妈这个儿子是个鳏夫,死了媳妇也没孩子,之前一直跟弟弟一家过日子,现在跟她在山上过活。
“……人木讷了些,不过干庄稼活一把好手,力气大,后院的菜地就是他来帮我后开垦种出来的,吃的菜新鲜水灵,居士也爱。”老妈妈说。
黎南珠便夸菜好吃。
老妈妈儿子确实老实,不过老妈妈很聪明,还知道给上一任小厮上眼药——小厮在的时候,偷奸耍滑嫌苦嫌累不种菜,她儿子到了后,母子俩干活干的好,主家掏银子雇他们很值。
也确实不错。不过这个得看长远了。
“清修居士在此清修,一些外务辛劳你们了。”黎南珠想了下道:“做好了,不会亏待你们的。”
老妈妈笑容更甚,就差发誓说不会慢待居士。
等老妈妈走后,黎南珠躺在炕上,京郊外山上冬日冷,盘炕那热乎许多,还敞快大,小郡王在上头打滚瞧着稀奇,见年年回来,说:“这炕好大啊。”
阿叔如稚子一般可爱。
历延年心想。
夜里两人早早入睡,明明是五月的天,可半夜真的冷,黎南珠拉着被子,迷迷糊糊问:“年年你冷不冷?”他想到小时候一入秋,年年被窝就是冰冷,捂不热的。
顺势把手就塞到隔壁被桶了。
历延年浑身僵住,结巴说:“不、不冷。”
“瞎说,明明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小郡王便掀开被子,很是自然的把自己滚到了小太孙被桶里,“睡吧。”
两个人睡一个被桶显然要暖和许多。
历延年都不知道如何睡,他浑身紧绷绷的,阿叔贴着他,呼吸都是阿叔的味道,最后太孙是默念着佛经,消了心中欲-望。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陪袁修用了早膳,又说了会话,便下山了。一路平安没什么意外进了京,此时正好晌午过去些,途径黎王府大门,黎南珠便想回家。
历延年什么话也没说,跟了上去。
黎王爷见弟弟回来愣了下,而后是满面笑意喜色,让府里厨子做饭,要老李伺候。弟弟爱吃老李做的饭。邹氏也出来迎,见南珠和太孙空手穿着骑装回来的,便知道缘故。
“宫里来话,说你们去了京外,三朝回门我想着可能要拖一拖,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着急,你们去山上要紧。”邹氏道。
黎南珠才想起来还有三朝回门这事,扭头问年年知道吗。
“我记得,不过昨日耽误了,今日想先同阿叔回宫,明日在正式登门。”历延年说完,又道:“阿叔今日想回来,大哥大嫂肯定高兴,阿叔也高兴。”
所以空手没带回门礼这些礼节,历延年便放在一旁了。
阿叔开心最重要。
黎南漳听太孙说此番话,是心里敞快高兴,这会也不像之前嫌七嫌八了,是看历延年略看顺眼些。邹氏邀了大家伙进去坐说话。
已经过了午食,黎南漳同夫人吃完了饭,等饭菜上来功夫,黎南珠说先洗漱换衣。
gu903();“你去吧,你和延年的衣裳都备着,就在你院子里。”邹氏道。